陸嬰聽到眼前這個男人嘴裡冷硬的語調,身子不自禁顫抖了一下。
她緩緩躬身沖他福了福道“給王爺請安了。
”
斛律欽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眼神卻更加冷冽了幾分。
他冷冷笑道“當年本王放過你,是因為本王無心之舉,欠了你的。
”
“可本王沒想到你膽子居然如此之大,竟是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和本王兜圈子。
”
陸嬰在斛律欽的面前收起了她的爪子,乖巧的不像話了些,這和她一貫的風格不是很符合。
“我不敢在王爺面前兜什麼圈子,王爺太高看我了。
”
陸嬰低眉順眼回話道。
斛律欽坐在了陸嬰身邊的椅子上,冷峻的眉眼間多了幾分蕭殺。
他端起來畫舫裡特有的白色瓷盅,托在了掌心中緩緩晃動着裡面翠色的茶湯。
茶湯一圈圈蕩起了漣漪,像是陳年的舊事又被一件件翻騰了起來。
突然他手中的瓷盅咔的一聲,落在了黃楊木桌子上。
發出的一聲脆響,讓陸嬰還算淡然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許。
斛律欽死死盯着陸嬰,此時眼前的這個混賬女人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她越是如此,越是讓他心頭隐隐升騰起一絲絲的寒意來。
“當年雲昌公主的死訊是你第一個告知本王的,本王急匆匆趕到了那一處僻靜院落的時候,她已經面如死灰斷了氣。
”
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提及這件事情,斛律欽還是心頭難受的厲害。
他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攥成了拳頭,擱在了桌子上,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散發出幽幽的光。
“本王是真的喜歡她,其實當初得知和親的人是大周的公主,本王一時間還有些抗拒。
”
“畢竟本王不喜歡自己的人生,尤其是感情的事被不相幹的人控制。
”
“本王親自偷偷去了大周,連着幾天幾夜守在宮門口,還真的讓本王遇到了她。
”
提及雲昌公主,斛律欽依然是沉浸在久遠的幸福中,盡管那幸福來的如此短暫。
他定了定神似乎在想起什麼說點兒什麼,已經二十年過去了。
能靜下心來聽他說起過去的舊事,估計沒幾個人了。
而陸嬰就是那個不得不認真聆聽他故事的人,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人,斛律欽竟是難得的放縱一回自己。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此時面對陸嬰竟是倒苦水一樣,将過去的那些陳年舊事一樣樣說出來給陸嬰聽。
“說起來也是可笑,”斛律欽唇角勾着一絲不自禁的笑意。
“我蹲在宮城側門等機會,看看能不能混進去瞧瞧自己未來妻子的容貌。
”
“不曾想居然遇到一個從宮裡頭逃出來的小宮女。
”
陸嬰想起來這件事情也笑了出來“是啊,王爺哪裡想到那個逃出來的機靈古怪的小宮女居然就是雲昌公主。
”
斛律欽眼底的嘲諷之色更加濃厚了一些。
“是啊,那個丫頭素來和尋常人不一樣。
”
“我彼時還想着,救了這個姑娘出來,她是宮裡頭的,沒準兒可以告訴我一些關于雲昌公主的事情。
”
“誰知……”斛律欽即便是現在雲昌公主早已經去世,可提起這個女孩子還是不自禁的寵着她。
斛律欽繼續道“那個時候我将她救出來,她也是單純得很,直接告訴我她就是雲昌公主。
”
“我聽了後又驚又喜,喜的是,我對這個小宮女動了心,而她竟然是我以後的妻子。
”
“悲哀的是……”斛律欽突然不說話了,好半天冷峻痛苦的神情才緩過來道“她喜歡的人不是我,居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護衛。
”
“本王堂堂王爺怎麼會被一個護衛比下去,那個時候我為了占有這個可愛的女子,便設局。
”
斛律欽有些說不下去了,神态裡帶着幾分洋洋得意,可眼底的痛楚卻瘋狂的湧現了出來。
他咬着牙,笑得有些猙獰。
“本王給甯安太妃偷偷派人送了信兒,甯安太妃自然不肯罷休。
”
“和親的公主和自己身邊的護衛不清不楚的,大周的顔面何在?
”
“甯安太妃那時得了我送出去的消息,将她強行帶回宮。
”
“本王又利用雲昌公主對本王的信任,讓本王幫他給那個護衛送信。
”
“呵呵,本王怎麼可能讓他活着?
”
“本王假意傳信,實則以雲昌公主為誘餌,将那護衛騙到了城郊。
”
“不過那個護衛的武功倒也是不弱,當初我也沒有一刀子結果了他,讓他給逃了,實乃我此生最憤怒不平的事情。
”
陸嬰低垂着頭,不對斛律欽做過的事情做任何評價。
那個時候她就是雲昌公主身邊的小心腹,相當于陪嫁過來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