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玺貴人身邊的宮人并沒有把她帶到玺貴人住着的宮裡去,反而是朝着後花園走去。
沿途除了偶爾遇到幾個行色匆匆低着頭走道兒的宮人之外,再沒有别的人經過。
路徑越走越是僻靜,漸漸朝着禦花園最東面的方向走去。
沈钰珠冷眼旁觀,定定看着四周漸漸荒涼的景象,心頭不禁生出了幾分警惕。
她的掌心裡緊緊攥着一顆圓溜溜的珠子,此番攥着的手指頭更是緊了幾分。
乾元帝病重,朝綱混亂,皇帝荒淫不堪。
整個宮廷重地也是亂紛紛的令人看着不恥,連個章法都沒有。
一路上大内的護衛都沒有幾個,或是慕熙彤專門撿着護衛們換班的情形将她帶了進來。
終于七拐八繞,走到了太液池邊的林子裡。
沈钰珠腳下的步子頓時停在了那裡,擡起頭看向了面前黑漆漆的建築。
居然是那個傳聞中的不祥之地玲珑塔?
她心頭一跳。
怎麼也想不到慕熙彤居然将她帶到這裡來,她陡然想起來之前母親留下來的遺物。
那首夾在詩詞冊子裡的,寫的歪歪扭扭的情詩和絕筆。
沈钰珠的眉頭擰了起來,這玲珑塔她是早就想來一探究竟的。
可沒想到會是選在這樣的節點來。
“少夫人,您請,”前面帶路的宮人看到身後的沈钰珠沒有跟上來,忙轉身等在了一邊。
沈钰珠定了定神跟着走進了林子間的小道,遠遠看到太液池邊矗立在荒草中的玲珑塔。
之前白色大理石修建的塔身,後來估計被人放了一把火,燒的是面目全非。
大半邊的塔身都塌落了下來,本來有八九層高,此時看過去像是攔腰被斬斷了一樣。
隻剩下了四層以下的塔身,其餘的都沒有了。
那些塌落下來的磚塊兒瓦礫堆砌在塔身的西邊,像是背着沉重負擔的怪物。
整座建築就這麼被黑漆漆的夜色籠罩着,神秘又暗藏着殺機。
這一片是乾元帝禁止任何人來的禁區,慕熙彤真的是個膽大包天的,這是什麼都不顧及了。
宮人帶着沈钰珠繞過了塔座,在朝南的一堆石頭邊不知道啟動了一個什麼機關。
機關傳出了悶悶的聲音,不一會兒裂開一道口子,從裡面探出一個人。
打扮成了道士的模樣,年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分外的清秀。
慕熙彤将這樣唇紅齒白的清秀少年養在身邊,着實耐人尋味。
“人來了嗎?
”那少年低聲問道。
宮人點了點頭,将沈钰珠帶進了密室裡。
玲珑塔之前還有一條密道,後來被七皇子救慕依依的時候給燒毀了。
這一處估計是另一條,沈钰珠着實有些想不明白。
當初先帝修建玲珑塔的時候,明明就是個觀測天象之所,怎麼修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玩意兒?
沈钰珠剛走進了密道裡,迎面便走上來幾個道士,對沈钰珠的态度可沒有之前那麼客氣了。
七手八腳将她團團圍住,為首的一個流裡流氣的中年道士剛要上前去搜沈钰珠的身子。
沈钰珠擡起頭冷冷盯着他,那人倒是不敢下手了。
沈钰珠緩緩道“我夫君是慕世子,想必他的惡名你們都聽過吧?
”
圍着沈钰珠的道士們頓時臉色變了幾分,多了些慌張。
慕修寒和他的天機門不好惹。
沈钰珠冷哼了一聲道“此間事情是我和你們主子之間的恩怨,我認不得你們,你們也沒必要在我這邊找罪受。
”
“即便是我出了什麼事兒,我家世子爺追究什麼,也追不到你們這些喽啰的頭上。
”
為首的那個中年道士又是退後了一步,沖一邊宮裡面的嬷嬷道“你搜搜!
”
那宮裡頭的嬷嬷硬着頭皮走上前來,敷衍的搜了搜,倒是将沈钰珠藏在腰間的軟劍搜走。
随後那嬷嬷帶着沈钰珠沿着密道朝着裡面走去,順着密道一直朝下面走,不多時停在了一扇石門前。
外面的那些道士距離石門有一段兒距離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那搜沈钰珠身子的嬷嬷上前一步掰開了石門前的一個巴掌大的石獅子。
卡啦一聲,石門動了動朝左右兩邊分開,露出了一大間密室。
密室的空間很大,像尋常嫔妃住着的那種寝宮。
因為玲珑塔對于沈钰珠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她觀察得分外仔細。
屋子裡陳設的物件也很齊全,這一處應該是寝宮的外間,裡面還套着一個暖閣。
沈钰珠看向了四周陳列的擺設家具,風格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樣子。
這還不算,這些家具用度之物看起來不像是中原人用的東西,倒像是那個南诏國的物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