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雲姒回到了營地。
十一單手拎着一個袋子過來,問雲姒:“這放哪裡?
”
黑黢黢的袋子,誰知道裡面是什麼?
“什麼吃的?
”這麼大一袋,十一也經常用這種黑袋子裝吃的。
聞言,十一忍不住嘻嘻一笑,晃了晃手裡的袋子:“是個人。
”
看雲姒皺眉,他靠近了些,在雲姒耳邊敞亮地開口:“傅娥媓,我拿回來的!
”
雲姒:“……”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十一:“南绛給我找的袋子。
”
“你把她找個地方安頓一下,今晚好好睡覺。
等明天一早起來,咱們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的。
”
夜色開始明亮,有月光出現,星辰也在這個時候顯現。
根據雲姒的生活經驗,應該不會有暴雨了。
随之而來的,有可能是幹旱和嚴重的病疫。
十一聽雲姒的,在外邊溜達了一圈,就把傅娥媓扔下了一個為她搭建的簡單營帳裡。
連日大雨,今夜是難得的沒有了雨。
蛇蟲鼠蟻,也開始出來活動了……
“你做什麼去?
”
遙遙暗處,兩個男子站在更高更隐秘的地方。
其中一個,就要沖下去。
見有人攔了他,他擡手就将人推開:“你們讓我帶着妻子來,結果我才離開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你們就丢下了我妻子!
她還懷有身孕,今夜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豈非落得個母子俱損的下場!
婦人生産,原本就是過鬼門關,你們居然還這般對她!
”
“宗照庭,你清楚你是在說什麼嗎?
”
質問的,不是王葭禾的夫婿宗照庭還能是誰。
“蕭親王有把我當回事嗎!
你們有把我宗照庭當回事嗎!
如果有,就不會趁我離開,扔下我有孕的妻子不管了!
”
說着,宗照庭就要下去,他要去找王葭禾。
少年夫妻陪伴至今。
才有了第一個孩子。
宗照庭都不敢想象,洪水滔天,她一個人有懷孕見紅,要不是她妹妹發現了她,要不是有人救了,現在,他就隻能看見一具屍體了!
這次,他背後的人沒有在阻攔。
而是在他快要下去的時候,幽幽開口:“你妻子的命是命,你宗氏一族的命也是命,要是壞了蕭親王的大計,就等同于是壞了咱們陛下收服大周的宏圖大業。
你宗氏一族,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那些侄子侄女,會被怎麼樣,你是清楚的吧?
”
忽然之間,宗照庭止住腳步,吃驚地看向了身後蕭親王的親随。
“你……”宗照庭氣的說不出半個字。
一耳光之後都伴随着一顆糖。
那人笑着上前,握住宗照庭肩膀,輕輕拍了拍他衣襟:“所以啊,你妻子現在不正好好的嗎,還是好好在這裡待着吧。
”
這時候,探聽的人來了:
“現在不好打聽,屬下們隻依稀的聽說,給宗夫人接生的,是傅娥媓,傅小姐!
而且,據說傅小姐手中還拿着跟當初的攝政王妃一樣的醫藥箱,大家都說,傅小姐的醫術,在當初的攝政王妃之上。
”
宗照庭急忙開口:“先前我就聽說過傅娥媓跟随一個厲害的人學醫,救治了不少的人。
在江南,更是有人間仙子之稱。
把她帶回去,她一定能夠治好蕭親王的。
”
“我能不能僞裝成難民,去看看我的妻子現在怎麼樣了?
”
“不能。
嗯……”黑衣人沉吟:“傅娥媓的這個身份太大了,太顯眼了,不好一下子弄走,真是麻煩了。
找機會,把這位醫術高超的傅小姐帶走吧。
在此期間,要探聽确切。
”
黑色的面巾下,男子的目光微眯,在陰暗處,朝着光亮的營地看去——
“阿姐,嬰妹快到了!
”
南绛收拾好了東西,剛進來,就看見了九爺居然也在裡面。
怪不得……嗯……十一說讓她等會兒。
“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阿姐你忙吧。
”
南绛轉身就要走。
雲姒急忙叫住南绛:“你先說。
”
本是要去了衣袍讓雲姒重新給他上藥的。
但聽見雲姒這話,霍慎之起身。
“上哪去,你不是說治傷麼?
”雲姒還順便伸手去拉住了要走的男人。
一時之間,南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想,她還是溜。
雲姒看了一眼南绛,最後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脫了衣服,我看看你到底哪裡還有傷。
”
霍慎之垂眸,一雙深谙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雲姒的臉,語調淡的稀疏:“不必了,雲大夫且忙着吧。
”
這麼來了,又這麼走?
雲姒伸手去攔他:“你說你會改的,你會有什麼就說出來,不忍受,不自己消化。
”
吃醋了,轉身去自己想好了就回來找她。
有什麼大事,轉身去自己把事兒解決,也回來找她。
她的作用什麼呢?
“你是不是忘記了,咱們現在已經和離了,而且正在慢慢相處,相互考察。
”
“如果你什麼都不說,就這麼走了,等你明天再來找我,滿分一百分,你有十分了,明天就就隻有一分了,還是看在你的傷上,我給你打的友情分。
”
男人轉頭低眸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開口:“你還有委屈了?
”
雲姒挑眉:“不然呢,你意識不到這樣有問題嗎?
”
霍慎之看着她:“是麼,我為什麼就非得意識得到?
”
雲姒瞪着他:“你看見那對情侶在一起,是所有東西一個人受的?
一個什麼都不說,一個什麼都不知道。
遇到點什麼事情,我想要念你的好,我都不知應該念哪一處。
”
“說出來,你不高興你說出來怎麼了?
還有什麼比你撂下我自己去消化那些不舒心更讓人難過的事情?
”
帳篷裡面,靜默了一瞬。
霍慎之看着眼前這一張臉,唯有那眼眸真實。
他不由勾了勾唇,低低淡淡道:“同樣是被冷落,我得被和離,你同我發脾氣,就是理所應當?
”
雲姒這才明白。
剛才南绛進來說話,她先讓南绛說了。
傷為大還是事兒為大呢?
如果是她傷了,他冷下她去問别的事兒……
雲姒不好想自己會幹點什麼出來。
隻是,他太強大了,強大到雲姒都忘記了他是個血肉之軀,忘記了他現在正在高燒,傷口感染,發炎,即便是治過,也很危險。
她失職了。
不管是作為一個大夫,還是作為相處之中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