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之并不知道那婢女說了什麼。
上馬,也未曾看那婢女一眼,隻與雲姒道:“恰好,雲大夫随本王一起回去。
”
他隻想把她帶回去。
他反悔了,想知往事。
江夫人笑着與雲姒小聲揶揄:“九爺對段軍醫挺好啊,看來六小姐有的忙了。
我呀,隻能改日上門去拜訪了,順便見一見太妃娘娘。
……送九爺!
”
“太好了,我這就先回王府,告訴我家大小姐,不用擔憂,九爺帶着六小姐回來了。
”
婢女匆匆地就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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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才一到,雲姒下馬,就有人迎了過來。
衆人都以為霍慎之出去,是為段淩宵去找雲姒。
催促着雲姒:
“六小姐,九爺終于将你尋來了。
你快去給我家大小姐看看,她說不舒服,疼得昏迷過去好幾次。
”
雲姒一點點擡起下巴,看向了下馬而來的男人:“九爺,段淩宵的眼睛隻有換才能有用,我怎麼治都無用。
九爺與其費盡心思來找我,讓我給她看,不如說服其他人,同意段淩宵的兒子捐出眼睛。
”
說完,雲姒回頭囑咐空青:“走,收拾東西。
我的府邸雖然被燒了,但是先前父親母親安置的府邸,還在的。
我給段軍醫騰個地方,我也好清閑。
”
霍慎之的情緒被雲姒的态度帶起,看着雲姒的背影,冷厲出聲:“段一,你去把段淩宵帶到雲大夫的院子,讓她治。
”
雲姒身子狠狠一滞,纖細的手瞬間收成拳,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她壓着聲音:“我就不給她治!
”
霍慎之眼底沉暗,不溫不火的聲音再次響起:“段一,去。
”
雲姒狠狠轉身,吩咐空青:“空青,走,收拾東西!
”
她的腳步快了起來。
空青都被落下了。
急忙追了上去。
偌大的院子,幹淨空蕩。
空青站在雲姒身後,看着自家主子收拾着東西,都快急哭了:“主子……”
還沒有等她把話說完,就看見了進來的人。
空青剛要叫出聲,便看見九爺擡手,示意她出去。
空青看了一眼雲姒,在看看九爺眼底的溫和,身後也沒有什麼段淩宵。
原來如此……
她就說,九爺才不在意什麼段淩宵!
九爺這樣的人,肯定有别的安排!
空青轉身就悄悄出去,應了吩咐,沒有關門。
雲姒将常用的收好,站在床前,朝身後的“空青”吩咐:“空青,拿一個小盒子來。
”
霍慎之站在她身後,睨了一眼妝台那邊,伸手取下盒子,遞到她手裡。
雲姒頭都沒回,聲音哽咽低啞:“再把我的小本子拿來,給人家騰窩,出了這扇門,我永遠不回頭。
”
——“小本子在哪?
”
熟悉的聲音在雲姒身後響起。
她眼底轉身,果然就看見他站在自己身後。
委屈瞬間湧上心頭,哽咽開口:“九爺非得親自過來逼着我給段淩宵終醫治嗎?
若是我今天不給她醫治,你準備怎麼收拾我?
”
霍慎之看着她委屈的樣,又想起陸鶴說的那些。
因為“懂事”,所以把那些事情一壓再壓。
他說了從前不重要,所以她也不說。
弄成現在,其實,是怪他。
看她轉身就要走,霍慎之擡手,握住她的手腕。
看着眼底有淚意,委屈得不行的雲姒,緩聲道:“這裡除了你我,還有誰。
”
雲姒忍着淚意,朝着他身後看,什麼人也沒有。
霍慎之的手下滑,握住她纖細的手。
手指交纏,她冰涼的指尖染上他的體溫。
雲姒甚至,貪戀這份溫暖,沒有抽出手。
霍慎之看着她眼角的濕潤,心起憐惜。
近了她一步,憐愛地握住她的後頸,為她俯首:“予,愛妻雲姒,永世同心。
”
這是他寫給她的婚書!
雲姒的眼眸一震:“你……”
他“病愈”,記起來了?
霍慎之帶着她往後退。
雲姒身子一跌,坐在了床邊。
男人高大的身軀,也壓了下來,撐在她兩側:“雲大夫,今晨你砸了後廚,本王出門尋了你兩個時辰,想知曉你我曾經。
外人,想來不清楚細微,你說呢?
”
霍慎之握着她的後頸,輕輕撫弄,氣息壓進。
這樣的距離,很适合低頭吻她。
雲姒仰着頭,睫羽在眼下落下淡淡的陰影。
她消化着他的話,從訝異,到了然,然後是委屈。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急躁。
他這樣的身份願意跟人解釋,雲姒想想他從前,也舍不得抓着不放。
“我不知你是專程尋我……是你說,一年前的那些東西不重要。
”
霍慎之垂眸,嗓音低沉溫和:“人不能把話說太滿,雲大夫高明賜教,本王亦願受教,日後當謹記。
”
他在哄她。
他也願意哄她。
這個認知,讓雲姒眼裡徹底柔了下來。
她居然生出一股滿足。
——他們的關系,進了一大步。
霍慎之看着她眼眸濕軟的看着自己,可憐,又含了濃稠不化的情愛。
他再冷再穩,也有一息悸動。
指腹輕輕擦過雲姒柔嫩的唇,他抵着她鼻尖:“雲大夫,我還有許多事,需請教。
”
雲姒眼底有些燙,看着他:“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問問王爺。
”
關于……如果有了孩子的事。
——“主子,段一帶着段淩宵來了!
”
空青的聲音,在外響起。
霍慎之停在她唇角,轉瞬而上,咬住她的耳垂:“應卯即可,給段氏那邊看。
你今後也能做好的,雲大夫。
”
他讓段淩宵給她看,原來是這個意思。
雲姒方才在氣頭上,沒想到這麼多。
隻是段一帶着段淩宵進來,幾乎連頭都沒有擡,隻把段淩宵撫在桌前,低頭就出去了。
段淩宵聽着雲姒的腳步聲過來,緩緩一笑:“今日我跟王叔說,我不舒服,九爺出去就去找你了。
這世間,除了從未得到過權勢的白丁,以及一些沒腦子的蠢豬,隻要是個人,都不可能放得下段氏的權勢。
雲姒,你勾引他有什麼用,你勾得到嗎?
你隻怕是側妃,都做不了。
”
雲姒才剛坐下,就聽見這種話。
她詫異地擡頭看向了内室整理好衣袍要出來的男人。
看來他是猜到了下面的人,因為他這一趟出去誤會了他是為了段淩宵。
他才到她面前,先把事情解決清楚的。
真是有先見之明。
雲姒轉身看着段淩宵。
段淩宵精通中醫之道,毒理藥理更是不在話下……
“我有些懷疑你是真瞎還是假瞎?
”
話音才落,雲姒身子一輕。
竟被從身後而來的男人抱起,直接坐在了放段淩宵茶盞的那個茶案桌上!
“我成了這樣,都是怪你!
”段淩宵隻要稍微擡手,就能碰到雲姒的身。
雲姒低頭看了一眼段淩宵,直接吓得屏住了呼吸,要下去。
九哥這個膽子真是太大了!
她受不了!
霍慎之直接按住她,眼底的意思很明顯。
他也想要知道,段淩宵是真瞎還是假瞎。
所以……
還沒有等雲姒反應過來,霍慎之扣住她的後頸,握着她的腿,低頭強勢又控制的吻住了她。
“唔~”就算是再怎麼小心,這麼突然地吻下來,雲姒也忍不住發出了細微暧昧的喃喃。
這樣近的距離,那麼暧昧的聲音。
段淩宵一個過來人,幾乎是一聽見,就感覺到了貓膩。
她狠狠一皺眉,忽然揮手,将好抓住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