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姬麒身子一凝。
“大周太子身份貴重,手中隻要拿着象征身份的令牌,誰不聽他的使喚?
就算是看見他,也不敢說出口啊。
但是那批士兵搜了一晚上,這種邊邊角角的地方都在搜……一個太子,何至于往這些地方藏?
”
亞父道:“老臣算是看明白了,包圍式的搜尋,從咱們安置的地方最遠處開始,像是趕着咱們朝着他靠近一樣。
看起來是搜尋太子,說是搜尋咱們,也不為過!
咱們現在,不就被找到了嗎?
九爺的目的性,如此的明确,上來就要人,要的還是錦弗公主!
”
這個念頭,讓亞父的心狠狠一頓。
而姬麒,再想到這些日子的順利。
再想到九爺對那個假的的寬縱,還有連續兩個月,攝政王府的動蕩跟寬松……
他還是掉以輕心了,可是這到底是哪一環除了問題,讓九爺知道這些的?
“是雲江澈說的嗎?
不應該啊,雲江澈會為了他的家族聽話的。
”
姬麒呼吸急促,轉身立即開口:“一定是雲令政!
雲令政暗中告訴了九爺這些事情,告訴了那個假的不是雲姒,但是雲令政又不知咱們在何處,更不知道蕭子翼口中的主上是誰,所以他聯合九爺搞了這麼一出戲!
”
雲令政……他西洲的臣子,居然出賣他,居然叛國!
姬麒又怎麼能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還有強中手。
霍慎之同嬴棣一樣之時,便被送去段氏曆練學習。
從那時開始,便是生死由命。
年少,有被先帝抹去一切身份地位,下方去軍營,從一個與一般士兵無異的人,靠着自己,走到金銮殿受封。
今朝用兩個月的時間,破了一個五年的局,也沒什麼可奇怪了。
唯一驚險,便是這麼一個人,毫無懷疑自己感情跟眼光,對“錦弗”毫無防備,就差那麼點,死在自己妻子之手。
可也因為他的信任跟毫無防備,他賭赢了這一場陷局。
“豈有此理!
”姬麒對此絲毫不知,隻是此刻,他手中的東西,頃刻之間,砸碎在地。
“枉我以為雲令政是個聰明理智的,是個顧念家國百姓性命的,是個有野心報複的,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跟那些小家子的男子一樣,隻顧眼前功過,目光短淺的東西!
”
他若是吞下大周,蕩平其他國家,雖然會引起生靈塗炭,造成極大罪業。
但若是天下不一統,那戰事永遠都會在繼續,百姓永無徹底安甯。
六合一統,萬世永昌。
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這麼淺顯的道理,雲令政居然不懂!
“殿下,錦弗公主還沒醒來,可以過去看。
”
外面去看了的人來禀告。
姬麒做不下去了。
起身就朝着雲姒所在的地方去。
在此之前,他還特意的吩咐了人,重新給雲姒易容成以前的樣子。
人皮他扒了許多,最頂尖的易容師,他也帶着。
等他見到雲姒時,那一張極具風華的臉,已經被掩藏。
換上的,是錦弗公主一張平凡的面容。
“皇舅,為何要給我母親易容?
”嬴棣就“乖乖”坐着。
聽見他的聲音,姬麒看過去。
瞧着臨窗那邊的榻上,那滿臉單純懵懂的“景昀”,他又想起外面那個穩厲迫人,逼得他現在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
忍不住,姬麒冷冷一笑:一代不如一代,真是天意。
“景兒,這裡是大周,你母親本應該跟太子成婚的,但是皇舅舍不得你母親這個皇姐深入虎穴,将她帶了出來。
現在很多人都在搜尋可疑之人,你母親有些危險,我們要将她先送走。
景兒,你也跟着你母親過去,照顧你母親。
皇舅會來找你們的,一定要聽話,一定要乖,知道嗎?
”
“好!
”嬴棣的言行,俨然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景昀”。
此時此刻,配合得不得了。
跟着那些人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皇舅,能給我一個可以放上天的訊号嗎,若是我跟母親有危險,我也好及時通知你們。
”
“訊号這種東西,太過引人注意,不可。
”姬麒想也不想地拒絕。
“好吧……”
嬴棣有些低落,轉而又小心翼翼地問:“那可以給我個口哨嗎,放馬的哨子,有什麼,我也吹一下叫皇舅知道,讓保護我跟母親的人知道。
”
姬麒思忖了一下,看向了亞父。
亞父也覺得可以,姬麒便吩咐人給了他。
嬴棣拿到口哨,心中一喜。
原本這種招數,還是從景昀身上學來的。
他說他想吃糖葫蘆,但是直接要,沒人給他買。
他便會張口要一個大的,讓人接受不了的。
等被拒絕之後,再委屈地要糖葫蘆,或者糕點,這樣就能讓人接受了。
看着嬴棣拿着口哨出去,十一皇子姬曜這才回來。
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後,他也對雲令政叛國的行為大為不滿:“等到回去之後,這雲家怕是也不必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
姬麒道:“先前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倒是尋了兩個身形跟她一般的女子。
若不是看臉,還真看不出什麼不一樣。
十一哥挑一個出來易容,給九爺送去吧。
”
“行,你們先安頓好這裡。
算起來,我們可是西洲的皇族,你我的身份,放在這裡,誰敢動?
便是武宗帝,也要忌憚幾分,他一個攝政王,就算是把持朝政,那又如何,他如何會敢真的動我們。
你們先走,我拖延住時間。
這人皮假面,非特殊的藥,是揭不下來的,他也查驗不出來。
”
十一皇子信心十足。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被發現了,真的雲姒還在他們的手裡,九爺敢怎麼樣?
軟肋,便是一個人身上的緻命點!
天色開始漸漸有明朗之勢。
外園之中充斥着濃重的血腥氣息。
男人手中的長劍在身側,劍尖抵在地面,他的手,落在劍柄之上。
殺人取命的兵刃,恍若他手中的權杖。
饒是十一皇子方才的口開得大,如今見到站在一片血海之中的男人,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早聽聞過九爺,今日得以一見,算我本皇子也開了一回眼。
”
十一皇子拍了拍手,下面的人,擡着一個昏迷了的女子出來。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張臉上。
那眉眼之間,還有昔日的樣子,隻是更多了精緻……
“九爺,我們言出必行,也請九爺遵守承諾。
”
說着,十一皇子從懷中那種藥來:“吃下這個藥,九爺會跟我們回到西洲。
”
紅色的藥瓶,緩緩遞了過去。
霍慎之的目光,漸漸從昏迷的人身上收回,擡手,便要去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