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子我也知道,若是這次聽了真的做了,那便是裝的,假意投誠了。
不過一切也不好說,誰知道你家主子,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得讓我把雲姒拿到手,帶回去,他也跟我回去,這樣,我才會信。
對了,南绛也帶回去吧,他為了這麼個女人做到這種份上,怎麼能讓他跟南绛分開呢。
”白燼笙笑起來。
說什麼不讓南绛分開,其實就是想要把南绛帶走,挾制雲令政,畢竟這樣的人,誰能放心。
照溪沒有聽明白這話的意思,心中倒是放心了。
看着照溪去了,屏風後,白燼笙才走出來,看着西沉的落日,她閉了閉眼,轉頭朝着曾經的白家看了過去,眼底,多少掀起了幾分落寞,低低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白大人?
”
身後有聲音傳來,白燼笙轉過頭去,就看見昆侖捧着藥在她跟前:“該吃藥了,不然,那個礙事兒得得出來了。
”
白燼笙擡手,纖細如玉的手指握緊白瓷藥瓶:“今日别吃了吧,我想要她看看西洲,看看帝都,看看她的家,她以後,就見不到了。
”
昆侖目光冷漠地看着白燼笙:“白添翎若是醒了,我們誰也不好控制,若是壞了陛下的事,隻怕到時候大人不好交代,還是吃吧。
等有朝一日,我南漢吞并西洲,大人想要怎麼樣,哪怕是想要整個人白家匍匐在您腳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還在乎這一時嗎?
”
白燼笙笑了一笑,開了瓶塞,仰頭就喝完了所有。
白添翎,繼續睡吧。
-
雲家府上,一切都還如常。
春日晚間有些冷,雲墨裴搭了個爐子烤肉。
“把二哥也叫來,咱們烤肉吧。
咱們一家人,少有團聚的時候。
”
花園裡,有雲姒先前從域外帶來了孜然種子,常嬷嬷曬幹了,這會兒剛好烤制。
景昀小臉青青紫紫,坐在圍坐在專門烤肉的桌子旁邊,不知從哪裡弄了一支毛筆,正在往雞翅上面刷蜂蜜。
雲姒看着景昀這個樣子,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這孩子心是真的大,白天被打成那樣不哭,這會兒好了一點,完全把白天的事情忘記了,該吃吃該喝喝,一點不耽誤。
“我已經派人去請二哥來。
”
才說着,雲江澈已經帶着人送來了鹿肉。
南绛也被攙扶着出來,坐在一旁。
一切看着都和樂。
空青卻在雲姒眼底看不見笑意,放下刀去尋雲姒:“怎麼了主子?
”
雲姒目光直直的盯着那爐子,吸一口氣,都是烤肉味兒的香氣。
回過神,她伸手握住空青的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
空青握緊雲姒的手,笑着安慰:“這些年什麼風浪咱們沒有經曆了,都順利地被咱們挺過來了。
現在嬴棣在天牢,也不過是去應一下,等出來那天,韓家做的那些破事就昭然若揭了。
到時候,韓清流教導不善的事情讓他被革職都是輕巧的……”
空青壓低聲音:“那胚胎,韓金氏肯定不會等它長成胎兒。
隻要有點端倪,她發現不對了,就會落來它。
最長三個月時間,最短連個月時間……”
她根據着自己在雲姒身邊的所學,扒拉着手指算着:“前三周就是個受精卵,第四周開始,就成胚胎了,像個小海馬一樣,到時候就能查驗是誰的孩子。
此法狠辣,但是跟蕭将軍受的罪相比,若不行此舉,蕭将軍會被這家吸血鬼吸死。
真相大白那天,就是韓家上下的死期。
”
雲姒仰頭,看着灰暗下來的天,隐約間,還能看見點晚霞。
“空青,這樣的日子對咱們來說,其實已經很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或許是擔憂不在眼前的人。
”她想起霍慎之。
——“我給你們跳舞!
”
一聲清脆的女聲驟然一揚。
所有人看了過去。
東陵初阙一身紅衣如火,在這樣的暮色下,美得不似人間物。
一颦一笑,觸動心弦,讓人恍惚在天上,瞧的是瑤池仙子。
“我給你彈一曲!
”傅娥媓遣貼身婢女疏影拿來了琵琶,曲開始便是如珠滾玉盤,急促而鮮明。
東陵初阙跟一團火一樣,活得肆意鮮明,對即将到來的“消息”,還毫不知情。
雲姒看得有些入神之際,眼前多了一雙手,遞給她一壺酒。
順着看過去,卻看見,是……
“二哥。
”
雲令政沒有改裝,隻挨着雲姒坐下,朝着南绛所在看了一眼。
他淡淡一笑:“恭喜你,西洲女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