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
”
雲姒手中拿着一個紅薯,臉上帶着光明正大的微笑,進了帳篷。
帳篷之中,除了霍慎之,還有其餘的幾個部将在。
有的時候,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越是想這件事情會怎麼發生,越是會事與願違。
雲姒想的,是進來之後隻有九哥,到時候問問他刺激不刺激的。
誰知道……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可見,背後不能說人。
”
萬副将是當初腿斷了的那個,隻是如今霍慎之的兵權全部都成了霍臨烨的人,萬副将也歸入了霍臨烨那邊。
心,還是在霍慎之這裡的。
“怎麼了?
”雲姒捏着手裡軟乎乎的紅薯過去。
在這樣的場合,這麼多人的眼皮子之下,她甚至不能按照自己本心去看他一眼。
霍慎之隔着觸手可及的距離,看向她,聲音徐徐緩緩:“軍中有不少人身上開始出現水疱,皮膚糜爛,還有高熱的症狀。
起初隻有寥寥幾個,今日開始增多。
”
雲姒這才将目光轉向了霍慎之。
他面色異常平靜,沒有絲毫的起伏波瀾,與她說話的語氣,平常的如同跟一個陌生人。
女子心性,多愁善感,雲姒自然也不能免俗。
她心口有略微的酸澀之意,移開眼道:“帶我去看看便知。
”
萬副将欲言又止,思來想去,還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哦,對了,我烤了個紅薯來……”雲姒轉身之際,才想起來的目的。
“紅薯,倒是我的最愛。
”萬副将最愛這口,聽雲姒這麼說,忍不住饞笑。
雲姒背對着衆人,水樣的眸子裡,隻倒映着一個男人的影子。
這時伸着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再朝向誰。
“那便給萬副将罷。
”霍慎之眼底的情緒深不見底,聲音淡薄,沒有溫度。
外面的每一雙眼睛,都是皇帝的代替。
縱然知曉,雲姒的心口稍微被刺痛了一下。
她臉上的溫度熄了幾分,伸手遞給了萬副将。
萬副将随口吹了吹,還沒有剝皮,就咬了一口。
“不錯,香!
九爺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倒是便宜我了!
”
雲姒垂着眼眸朝着霍慎之颔首:“九爺,我們走了。
”
“嗯。
”
他聲色淡淡,目光從雲姒身上收回,落在了萬副将身上,聲音冷了幾分:“去吧。
”
雲姒走得幹淨,沒有猶豫。
霍慎之的目光,靜淡如水,看着帳篷簾停了動靜,目光也沒有收回。
“主子,六小姐傷心難過了。
”便是知情人,才能看得出來。
霍慎之何嘗不知?
“像是個小孩子跟玩伴拉扯。
”
他唇邊勾起一絲淡笑:“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
霍影知道自家主子不是過分沉溺情愛的人,但還是忍不住道:“是否要找個借口看看六小姐?
”
“不必,她懂的。
”
他的阿姒,什麼都懂。
霍慎之收回眼,聽着外面的風聲,神色又冷淡下來:“此番皇帝的派遣,本就别有所圖。
離她越遠,對她越好。
”
且,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次若能一舉功成,攝政之權,兵權,婚書,都能得到。
便是今後,也不用再坐在這輪椅上假裝度日。
他不是輕重不分之人,她雖有情緒,也如他一般,知道大局。
帳篷外,“什麼都懂”的雲姒,伸出根手指,撓了撓鼻子:“哎,我記得陸鶴不是說,九爺喜歡吃紅薯嗎?
”
思來想去,雲姒還真是覺得對不住九哥。
他都記得自己愛什麼喜歡什麼,她還眼巴巴送了個他不喜歡的東西過去,還被萬副将給吃了。
萬副将連皮帶芯把最後一點吃完,道:“九爺喜好葷腥,六小姐,你應該烤隻雞。
”
雲姒默默記下了。
到了士兵們的帳篷處,雲姒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了一起。
熱鬧得很。
“找到了找到了,扯下來!
”
“不要扯,很燙的!
”……
喧鬧聲此起彼伏。
萬副将呵斥一聲,所有人都停了動靜,朝着雲姒看過來。
“什麼扯下來?
”雲姒走上前,順着士兵指的地方看過去。
一個士兵的耳朵後面,被人用刀子劃開了個小口子,裡面有一隻黑色的蟲子在動!
“六小姐,我們方才發現,這鼓起來的小包,會動!
刀子在火上烤了之後,劃開了他的皮,發現了這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
這批士兵,是霍臨烨手下的。
給雲姒回話的人,是霍臨烨手下的副将石虎。
雲姒斂眉看着,擡手吩咐人:“把陸鶴叫來,拿我的醫藥箱過來。
所有有症狀的人,全部過來。
因為我們人手少,所以你們也得學着怎麼處理蜱蟲,到時候相互處理,争取一晚上将這個解決。
”
“師父,什麼蜱蟲?
”
陸鶴提着醫藥箱過來,頂着兩個熊貓眼,配上他出門在外一本正經的樣子,着實是格格不入的好笑。
雲姒在心中默想了處理蜱蟲的器具,打開之後,掃了一眼,就道:“我來教你,你學會了之後,就教下去。
”
雲姒叫來了一個比較明顯的,蜱蟲隻鑽進了他身體裡一個頭。
“用石蠟油封在傷口周圍,可以隔絕蜱蟲周圍空氣,蜱蟲無法呼吸,便會自行脫離皮膚。
”
簡單得很,陸鶴旁邊的空青都學會了。
“不要強行拔出,它頭上是有倒勾的。
還可用酒精噴灑麻痹它,等蟲子松口,再慢慢移除,不要将口器殘留在身體裡,否則會發炎感染。
”
雲姒看見其他的士兵身上其實已經沒有蟲子了,但是身上還是有丘疹,糜爛,發高燒。
這是之前他們自己拔出的時候不注意,将蟲子部分殘留在了身體了。
陸鶴跟空青學會了,就馬上去教下面的人。
萬副将眯眼打量了最中央的一個帳篷,看了一眼正在忙的雲姒,徑直就走了過去。
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
遠處正有人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行醫的雲姒三人。
“不是說這種辦法不會被識破嗎?
怎麼還是有人發現了,而且,這個女人居然會治!
”
說話的人,赫然就是當初雲姒被李善慈逼着離開時,在半路遇到了的細作首領。
他眼中帶着幾分惱怒之色:“不愧霍臨烨的女人,果然不可小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