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空青,就連蒙面的目光也凝固了下來:“那是你的孩子!
”
“他自己要往下面跳的,是生是死,就是他自己的造化。
我知告訴你,若是他死了,你們南漢之主,也得死。
我不會救,是死是活,看天意!
”
雲姒的話音說完,景昀就被人擡着上來。
景昀太害怕了。
他這會兒,擡起唯一沒有受傷的手,拉住雲姒的衣服:“娘……娘親……”
雲姒的衣服上,染了景昀的血。
饒是如此,雲姒也沒有低頭看他一眼,隻擡手,将他的手扯開。
蒙面見狀,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母親會這麼對自己的孩子:“這是你的孩子啊!
”
“如果他成了你們威脅我的利器,那這孩子,不要也可以。
你們想要拿捏我的軟肋,隻是,這軟肋,要不要,我說了算。
”雲姒聲音平靜,眼底看不清情緒。
景昀眼淚滾落,氣息急促了起來:“母親……娘親……”
一聲聲的喊,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費力的,用勁的,想要把雲姒的樣子記下來。
“好,這孩子不要了是嗎?
”夜枭進來。
雲姒颔首:“你現在就可以把他弄死,弄死了之後,這孩子就是我們開戰的理由。
還想要我救你南漢之主,做夢!
”
“你怕他死你還不救!
”蒙面大怒。
雲姒冷笑:“誰說我怕他死?
我就是等着他死,讓他成他父王踏平你們的理由呢!
至于醫治南漢之主,那更不可能。
”
“瘋了,你這女人,簡直是個瘋子!
”蒙面轉頭,要吩咐人把景昀帶下去找人醫治。
夜枭擡手攔住:“既然如此,那就把孩子扔去山裡喂狗。
”
小小的景昀,可憐地躺在木架上,任由安排。
雲姒輕笑:“請便。
”
“阿姐!
”南绛聲嘶力竭。
空青更是死死抓住了雲姒的手腕:“主子……主子……”
“死了一個景昀,我以後還會有其他的孩子。
景昀,我不敢保證一定能為你報仇,但你信母親,你隻要一死,我同你父親,隻要活着一個,南漢的任何一個人,我們都不會放過!
”雲姒狠了心,眼底都帶着獰色。
景昀笑了,眼淚滾落之際,他氣息奄奄地答:“好……好……兒子不讓母親受人挾制……兒子……兒子去了……”
夜枭看着雲姒,隻覺得她夠狠。
自己的兒子滿身是血在她眼前,她都能見死不救。
“那就帶下去,扔進青江。
”夜枭也不是受人挾制的。
景昀當即就被擡着下去。
蒙面看着雲姒:“我還說攝政王怎麼喜歡你這種人,現在看來,果然也隻是你這種人了,你們,可都一樣狠毒!
”
“不是你們抓我的孩子威脅我的嗎?
現在弄的都像是我的錯,我有什麼錯?
謀士在外,絕不可能存半點慈心!
殺了他就是,要折磨死他,我也無所謂。
”雲姒冷笑了一聲,挑釁地看着蒙面。
蒙面重重砸上門。
陸鶴抓住雲姒:“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
”
雲姒颔首:“當然是真的。
”
聽見這些話,他們都定定地看着雲姒。
雲姒是怎麼為景昀出生入死的,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其中,一定是有隐情的。
陸鶴閉了閉眼,砸了醫藥箱:“五年不見,你居然變得這麼狠心,連你自己的兒子你都不顧,你還怎麼配做人?
”
南绛也在此時哭着開口:“阿姐,你教過我的,醫者仁心,大醫精誠,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還有什麼比人命重要?
你現在,居然為了權勢,為了不被人威脅,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顧了。
”
東陵初阙顫抖着聲音:“景昀是我好不容易帶到這裡來的,雲姒姐姐,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這樣,還做什麼大夫,行什麼醫!
你配嗎!
”
陸鶴厲聲指責。
在空青來勸時,擡手揮開空青:“連自己親骨肉都能放棄的人,難保有一天不會也這麼舍棄我們。
算我陸鶴瞎了眼,看錯了人。
你這麼狠毒,九爺也沒法跟你比……”
門在這時候被陸鶴一腳踹開。
他擡手揮開阻攔的人:“我去救!
讓我去救!
”
“不準去!
”雲姒轉頭,聲色俱厲。
擡手之間,陸鶴已經因為麻醉劑倒地。
就連南绛,也是難逃。
蒙面看着雲姒,眼中多有震撼。
他見慣了生死,可也沒有見過食子之肉,飲子之血的女人。
甚至,還親手切斷了自己骨肉的退路。
夜枭這時候派人來,當着雲姒的面開口:“說是那孩子傷得厲害,可能……可能活不了……”
蒙面開口問:“你要去看看嗎?
那可是你自己的兒子,之前你還緊張得跟什麼一樣呢!
”
“我很好奇你們這種人,明明是你們把孩子抓了來威逼我的,在我臉上身上,沒有看見你們想要的反應,就怪我惡毒狠辣無情。
以幼子挾其母,惡毒狠辣無情的,不應該是你們嗎?
把我逼得對自己的孩子下狠心,你們何其惡心!
”
雲姒擡起下颌:“我知道,你們想要帶着去南漢,用我,用孩子要挾攝政王謀利。
可我不去,我也不會允許我身邊的人去。
跟天下萬民比,景昀的生死不值一提。
”
“景昀他死了,我也放心了……”
“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蒙面轉身,匆匆離開。
雲姒看着她走的背影,轉頭看向了十一:“把人弄到裡面來,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也不準去。
”
十一面上難看,上面帶着對景昀真真切切的擔憂。
景昀是他看着長大的,翻牆爬樹,吵吵鬧鬧,逃學曠課,什麼都是他帶着的。
如果景昀真的死了……
十一擡頭看着雲姒:“主子,如果景昀真的死了……我真的沒辦法好好看待您了……”
雲姒面上毫無動容之色,轉過頭去,不再看任何人。
這一切,都被屋外的眼睛看得清楚。
夜枭看着氣息開始微弱,血流不止的景昀,擰眉問:“那女人當真如此狠心?
”
“當真!
”蒙面低頭看向了景昀:“快把這個孩子送去找大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