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霆風跟蔣淑蘭彼時還在後院,看着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院落,不住地誇贊。
“咱們姒兒,當真是長大了。
管家的事情交給她,她做得比你還好。
這可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
雲霆風寥寥看了賬目,便遞給手底下的人送回去。
蔣淑蘭笑了一下,眼底随即是落寞跟痛惜:“隻是……她之前嫁錯了人,鬧得她自己差一點身敗名裂,差一點沒了命,如今的婚事,也堪一愁。
為人父母的,就希望她嫁給一個正常的,能夠叫她安穩的人,平安順遂過一生。
”
——“老爺,夫人,不好了!
”
遠遠的,常嬷嬷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臉色,已然白透,站在蔣淑蘭跟雲霆風跟前,還不住發抖。
“怎麼了?
是不是姒兒出什麼事情了?
”蔣淑蘭腦袋一空,猛然從石凳上站起。
常嬷嬷的嘴巴抖了抖:“玉樓競拍,楚王跟九爺,同時為了六小姐,争了起來。
”
蔣淑蘭暗道不妙:“然後呢?
”
“然後那些烏糟下賤的,居然傳,六小姐跟楚王藕斷絲連不算,還勾搭着九爺,鬧得皇家叔侄為她反目相争,說……
說九爺跟咱們家六小姐,有奸情!
”
幾乎是刹那間,蔣淑蘭的血涼透。
要不是雲霆風扶着她,她就要跌坐在地上:“是哪個要死的東西,居然扔了脖子上頂着的,傳這種有悖人倫禮法的誅心之言!
”
常嬷嬷看着氣得臉色青白的蔣淑蘭,急忙道:
“夫人老爺快想想辦法……便是在尋常人家,跟侄兒和離的女子,跟叔叔傳出這樣的話,都是被人不允許的。
雲家聲譽,六小姐的聲譽,禁不起這樣啊!
”
蔣淑蘭的态度忽然就硬了起來:“我姒兒如今長大了,決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
去給我查,是哪個嘴生蛆的爛東西,居然敢傳這樣不怕死的話。
查到是誰,我這個雲家的當家主母,親自去撕爛它的嘴,給我女兒出氣!
”
雲霆風思緒千回百轉,勸蔣淑蘭稍安勿躁。
蔣淑蘭怎麼能冷靜?
那是她惦記着差一點哭瞎了的女兒!
“老爺,定然是有人跟咱們雲家有仇,想要毀了咱們女兒,毀了咱們雲家。
你一定要相信咱們姒兒,你看看她現在,根本不是以前那樣,不顧家族,為了點情愛就不顧父母尊長的人。
”
蔣淑蘭還是有些慌的,她擔心雲姒承受不住。
雲霆風低下頭,靜靜思索了一瞬:
“當時姒兒甯可要跟家裡斷絕關系,也要嫁給楚王。
我用了不少手段去成全,結果事情曝出,雲家的名聲一落千丈,族中以我教女不嚴,對我加刑三十日……”
雲霆風頓了頓,拍了拍蔣淑蘭的肩膀:“其實我現在想想,咱們當初這麼驕縱女兒,對家族裡面的人來說,就是自私。
那時,雲家的其他人出去,誰不被笑話?
我享受了雲家家主的利,卻隻為女兒謀利。
如今這種事情,不是我相信與否。
是衆口铄金,現在我們先把她找回來,再考慮後面的事情。
”
雲霆風理智地開始吩咐接下來的事情。
這流言蜚語才開始,若是等到明日傳開了,想要查就難了。
“老爺夫人,二公子回來了!
”
二公子——當朝首輔,雲令政。
夜幕下,他一身淺灰衣袍,穩步而來。
清俊英挺面容透着冷肅,眉眼之間蕭瑟沉穩。
便是剛為陛下外出辦理了鹽務,從遠處歸來。
“父親,母親。
”雲令政眉眼冷肅,環視四周一圈,問:“她還沒回來?
”
又道:“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卻還不知馬上歸家?
”
雲霆風眉頭一皺:“你今夜歸來,便知道了?
”
“外面都傳遍了。
”雲令政随着雲霆風坐下:
“父親,茲事體大,第一,先查放流言之人。
第二,澄清小六跟九爺之間的關系,給陛下那邊交代。
第三,早早請楚王跟九爺離開西洲。
女子名聲比天大,她雖走錯了一步,但也不能成旁人造謠的借口。
讓他們拿着誅心之言,傷害她,傷害雲家。
”
雲令政睨了一眼自己母親,怕她又不管不顧寵着雲姒,溺愛她,遂而提醒道:
“外面的人說她當時連下放身份去給個側妃做血袋子,自輕自賤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定然也能做出搭着楚王,還勾上那九皇叔之事。
”
流言蜚語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當真是不值一提。
可是對女子,便是能要命的!
蔣淑蘭強自穩定下來,堅定的說了一句:“我一定查出來,哪怕是用我這條命為她證清白,我也在所不惜。
我已經年過四十,沒有幾年活頭,她才十七年華,不能被毀了名聲。
”
“舅母!
”
蔣淑蘭的話音一落,虞晚栀就來了。
虞晚栀哭着過來,看見歸家的二表哥雲令政,心下大喜。
這位可是朝中重臣。
雲姒這件事情鬧大了,他們的官職,十有八九也要被威脅到。
就連雲霆風的當家之主,也要被族中長老剝奪。
若是想要保官職,隻能将雲姒逐出雲家!
或者,弄死雲姒!
“不好了,我在玉樓,看見雲姒妹妹跟九爺在一處,九爺為她跟楚王相争。
如今,外面的人都在傳,雲家教女不嚴,俨然就是第二個給家國抹黑的李善慈!
”
當時的李善慈事情鬧得天大,使臣們回來,還做笑柄,稱她是比雲姒更為“勇猛”之人。
如今……
“她現在在哪裡?
”蔣淑蘭擰眉看着虞晚栀。
虞晚栀哭訴:“我勸她趕緊回來,可是她不聽,完全不管。
還叫我……還叫我有多遠,滾多遠,不用插手她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我……我擔心她,趕緊回來跟你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