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的人去請霍慎之了。
雲江澈才拉着雲姒現身。
“想要讓爹娘反對這門婚事,是有些難的。
爹娘其實也知道,太子是看重咱們家的權勢才會娶你的。
等你成了太子妃,咱們用權勢,保全你的富貴太平。
這等于,是一種利益交換。
雲家鼎盛百年,到咱們這一代,更是火紅。
”
說起這些,雲江澈忍不住唏噓:“或許之前五哥跟你說太子多麼仁義,你不信。
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
這麼多朝臣,都被太子那一張完美的面具騙了。
就連陛下,也不外如是,就别說咱們家了。
太子是隐藏的高手,我從未見他冷過臉。
”
雲姒想起今天姬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口口聲聲的說是他救了自己才傷病的。
結果被揭穿之後,也不生氣,隻說是記錯了,俨然一副愧疚的樣子,反而更叫人稱贊太子的寬宏。
“我明白。
”雲姒道:
“把一個乞丐的衣服弄髒了,乞丐選擇原諒,大家不會覺得這個乞丐多麼寬容,反而覺得乞丐身處下層,選擇原諒是理所應當更是乞丐膽小。
但是對方是太子,‘弄髒了’太子的‘衣服’,太子還笑着原諒,便是太子寬大仁厚了。
”
這也就是太子那套給一巴掌又遞給一顆蜜糖,卻叫人心甘情願為他賣命的原因。
隻可惜,雲姒不吃這套!
雲江澈現在也不吃這套。
“我如今不是雲家的人了,太子在你我兄妹面前說話做事,總像是小時候我們被拉出去,大人看着我們沒有爹娘在,所以就欺負我們。
等爹娘來,又以禮相待一般。
小六,爹娘想要你在身邊,也是因為人心太複雜了。
你從前,就跟李善慈差不多了。
”
李善慈讓北涼國蒙羞。
雲姒……
雲姒萌生出一個想法:“哥,咱把太子變成太監的事情,告訴爹娘吧。
”
雲江澈幾乎馬上否定:“不行!
這是天子腳下,你以為什麼消息出去,都查不到嗎?
别想當然了。
”
“我的意思是,告訴爹娘,讓爹娘知道就行。
不傳出去,要傳,也不能是我雲家的人傳啊。
”雲姒腦子門清。
雲江澈盯着雲姒看了好會兒,才道:“要說……也不能你開口!
”
話音才落,霍慎之便已經過來了。
看見他們兄妹在廊下,霍慎之擡手讓身後迎自己來的雲家仆人退下,便是雲承祖,也先進了書房。
雲姒看着沒外人了,這便要跟他說話。
他淡淡一笑,擡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來了,讓我來。
”
雲江澈就站在雲姒身邊。
看着九爺這樣的動作,雖然簡單,卻是說不出的體貼關懷。
雲江澈未曾掩飾,情感便流露。
不巧,霍慎之恰好轉頭,雲江澈想要收斂情緒,已經來不及了。
那笑容,眼角眉梢皆可見,全是滿意與祝願。
霍慎之也未說什麼,隻再看了雲姒一眼,便踏進了雲家的書房重地。
雲江澈不自然地收起臉上的笑,看着霍慎之的背影,隻覺得,自己實在是深明大義,還要說誠懇一點的話,那肯定就是義薄雲天。
-
霍慎之親自過來,居然也沒有讓人通傳迎接。
這一點,倒是叫身為西洲臣子的雲霆風他們,覺得受寵若驚。
雲霆風道:“我們是西洲陛下的臣子,既然享了常人無法享受的權貴,就要做出犧牲跟忠誠。
今日,我們……”
“她願意嗎?
”霍慎之坐下,也沒有聽雲霆風那套官腔。
他浮沉官場數十載,又豈會不懂對方的開場白。
雲霆風微微一愣:“她?
小六嗎?
小六自然也會願意的。
太子殿下人品貴重,嫁人也隻不過圖個安穩。
想要求一心人難比登天。
算來算去,其實嫁給太子,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能夠在父母身邊,也能夠接受父母照拂。
這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
”
一個女孩子,家境優渥,第一次嫁錯了人,第二次,隻求安穩不求其他,嫁給一個“人品不錯”,有權有勢的人,今生前世,任由誰來評價,都是一樁不錯的姻緣。
霍慎之隻側臉去看書房外,淡淡啟聲:“六小姐。
”
雲姒當即就從門口歪出來一個頭,看見爹娘略微驚訝的神色,雲姒:“爹娘,我來得快嗎?
”
爹娘:“……”
霍慎之問她:“你想嫁于西洲太子?
”
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雲姒一腳踏進來:“不,從未想過嫁給西洲太子。
爹娘,你們為我好我明白,但是未曾問過我願意與否。
”
霍慎之也沒什麼要說了。
這便已經起身,淡漠地瞧着他們:“一則,本王不放人。
從前的雲姒,早在她離開西洲時,便已經死了。
她的這條命,切切實實歸本王。
若是你們西洲的陛下問,隻管告訴他,本王不放人,此意絕無更改可能。
”
“二則,你們女兒自己都不願意。
皇族婚姻,多是交易。
但多少,也不能将自己的心意強加在令嫒身上,可對?
”
雲霆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看着九爺離開,雲姒剛在八仙桌前坐下,要開口,腳就被踩了一下。
“爹,有句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你們說。
唉……”
雲江澈松開踩雲姒的腳,臉上多了悲切跟可惜之色。
雲姒起了點精神,看着自家五哥。
還想要聽點,結果雲江澈轉臉就使喚雲姒:“出去!
”
雲姒一頭霧水,但是約莫猜出來,五哥要為她以身試法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總是叫五哥來?
“你先出去。
”雲霆風也朝雲姒擺擺手。
都在趕她。
雲江澈思慮從來周全,她不敢壞事,隻能出去。
關上門之後,裡面的氣氛,忽然低沉下去。
“你要說什麼?
”雲霆風皺眉看着自己兒子。
這樣的神色,必然是什麼大事!
雲江澈深吸一口氣,情緒醞釀的也差不多了。
他握緊拳,難以啟齒地痛苦開口:“爹娘,太子有點病!
”
雲承祖:“啊?
”
雲霆風更是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兒子:“你在說什麼?
”
蔣淑蘭:“治不好嗎?
”
雲江澈那點悲傷,差一點被自己娘問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