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了?
”
雲姒的心口,在刹那間湧現一股酸楚。
“是,回來了!
”十一壓着眼底的悲痛,不敢叫雲姒看見:“九爺一切都好。
”
雲姒含笑點點頭,這就要過去。
他離開三個月了。
她腹中,他們的骨血已經快四個月。
走時,他不知多期待一個孩子。
她沒有辜負他。
胎已經坐穩了,沒有任何差錯。
“主子!
别急,你還沒有把衣服穿好!
”空青急慌地趕緊跑過去拉住雲姒。
雲姒的心口跳得厲害。
陸鶴跟南绛他們,也聞訊趕來。
陸鶴喜上眉梢:“師父,别急,咱們這三個月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而且,九爺走的時候,也安排很好。
他人就在那,你什麼時候去都能看到。
而且,大戰回京的第一件事,是進宮跟皇帝述職去,這會兒過去,還不一定能見到。
”
雲姒回去穿衣服。
她的胎已經微微顯懷了,小腹有些許的隆起。
“主子,不可以哭。
”
空青幫雲姒穿着衣服,清洗上妝。
耳邊,是雲姒壓抑又急促的呼吸聲。
擡眼看時,雲姒眼眶紅了。
雲姒閉上眼,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懷孕的人不适合大喜大悲,我知道的。
可是空青,你不知道,很多事情知易行難。
我現在,不大能控制住自己。
他終于回來了,算算時間,走了有小半年了。
我……我就在這裡等他回來,一個不完整的他。
”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是顫抖的。
沒了那些記憶,她對他而言,隻是個陌生人。
雲姒不怕這些,因為他給她準備得太多了,足夠去應對。
足夠她使手段,讓他再次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可是她還是會緊張,緊張到有些難以自控。
外面的天,灰沉沉的,再過一兩個時辰,才會亮開。
雲姒着的是他在時,最喜歡她穿的那一套點金絲繡鳳凰花的華衣。
臨走前,她心念一動,抽開妝台,取出“與卿歡”插入發間。
“走吧,去王府等他。
”
這一年時間,她本就特别調養,就不要說還有他的養護。
在懷孕之後,更是閑逸,養的姿容更勝從前。
幽亮的燭火下,雲姒膚白勝雪,隐隐約約,能看見透亮的光澤。
發間唯一的妝點“與卿歡”,最頂的紫珍珠,折出光華。
從前的堅韌,如今在她身上,轉變成一種沉靜大氣跟運籌帷幄的從容。
天色還很暗,一夕之間,能聽見很遠處,傳來百姓的歡呼跟恭賀。
陸鶴跟着上去,轉頭去看南绛:“你不去嗎?
”
南绛搖搖頭:“我要在家養蠱。
”
“養蠱?
”陸鶴抓住南绛:“你都不擔心的?
我發現,我們急得要命,你是全程都不擔心的?
”
南绛朝着雲姒去的地方努努嘴:“你再不去,就跟不上了。
”
陸鶴哼了一聲:“等我回來跟你說情況!
”
瞧着陸鶴遠去,這院子裡,一下子就隻剩下了自己。
南绛激動不已,一腳踢開一個房門,吓得裡面早早被吵醒的人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
“白澤!
”
南绛實在是太激動了,可是沒人能說的,她也不敢跟人說那件事,這會兒過去就拉過床上的,白澤——
少年從那一夜被發現,他們治好了他身上的傷,又用兩個月的時間,查明他這一路跟着明月,是明月用藥物控制,鞭打淩虐他,目的就是看中他居然能震懾驅使野獸,想要為己所用。
他的傷好後,就被送走了好幾次。
可是每次,他都能找到回來的路。
悄沒聲息回來以後,就蜷縮在當時那個矮木叢裡,像是被人遺棄,卻又想努力讨好人的小狗狗……
因為聲帶損傷了,雲姒治了之後,他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會不會說話,反正他啞到了現在,連字都不會寫。
雲姒給他取名白澤,把他留了下來,他每日,也不怎麼出房門,生怕再被遺棄。
南绛知道他什麼也不會說,就開始說了起來:“阿姐的男人回來了,他們都很擔心,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九爺走之前,讓我給他種了叫共生的蠱蟲。
”
“我們西疆的蠱蟲,最開始是蠱女用來懲罰那些負心男子的。
我悄悄觀察過了,母蠱已經生在了阿姐身體裡,沒有任何異樣,下子蠱在九爺身體裡時,他初承受了蝕骨錐心痛。
子蠱嘛,專門給男人種的,專門懲罰男人的,疼億點點很正常啦。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呦!
”
南绛滿心的松快:“從現在開始,阿姐隻要因為他,有半點悲怒哀愁之類的心緒,都會成倍的施加在他身上。
唯有他重新愛上阿姐,才能與阿姐感受到喜樂,或者阿姐死,他才不被牽動。
”
“啧啧啧!
”
南绛推開了聽得似乎很認真的白澤,自己坐上了床。
在她眼裡,說的難聽些,白澤就如同一隻人形小狗狗,她肆無忌憚:“九爺不讓我說出去,憋死我了,他怕說了出去,他到時候回來,疑心重,會懷疑是阿姐給他下的。
這麼好的男人啊,給我也來幾十個吧!
我給他下,我們西疆最強的蠱!
”
南绛歎了一聲。
這兩人,涉及到對方,誰也不會去賭。
九爺怕自己傷害雲姒,選擇“自食惡果”,自己給自己種蠱。
雲姒怕離開之後,九爺的記憶沒法恢複,所以一直等他。
天色,還沒有完全亮開。
整個攝政王府,籠罩在一片霧霾之下。
雲姒到時,王叔已經哭累了。
“您總算是來了!
”
雲姒心口一頓:“怎麼了?
可是九爺出了什麼事?
”
王叔痛苦的搖了搖頭,看着雲姒時,眼底還有些希望:“六小姐不知道嗎,這小半年的仗,打的無比兇險,屢屢有細作洩露軍事部署,九爺縷縷絕處逢生,逆轉局面。
邊境環境惡劣,援軍多次受阻。
百姓們都在歡呼戰争勝利,因為死的士兵裡,沒有他們的家人。
也沒有……”
雲姒眉頭狠狠一皺:“霍影還好嗎?
”
——“緊急!
”
王叔剛要開口,外面就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