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看着雲姒過去之後,自己就先朝着明月樓那邊去了。
“善慈公主,你可有感覺好些?
九爺将事情告訴陛下之後,陛下就派人将公主接到宮裡來修養,至于傷害公主的那個萬副将……”
德勝公公看着雙眼蒙着紗布的李善慈,聲音溫和卑微。
李善慈已經醒來了,宮女在她耳邊給她說了來人的來曆,她便起身,聲音柔軟:“多虧了九爺,請了大夫來救治,我已經好多了。
那傷了我的萬副将,是九爺的人,且他也是無心之失,也是因為我不懂這軍營之道,才一門心思想要見到九爺,說來都是我的錯,我并不打算責怪,還請公公代為轉告,不要追責。
”
這李善慈是人如其名,貌似仙女,說話更是叫人如沐春風。
德勝公公感慨一歎:“那往後的日子,善慈公主就先在宮中住下,安心養傷。
”
李善慈笑着點頭。
等着德勝公公出去,她身邊的宮女便道:“善慈公主不必覺得病中無聊,這個月月末,便是陛下壽辰。
多國朝賀,肯定是要來不少的公主皇子的。
奴婢聽說,就連西洲的雲家嫡小姐,也要來呢?
”
“雲家的嫡小姐?
”李善慈眉尾一揚。
宮女道:“是啊,善慈公主認識雲家嫡小姐?
”
李善慈激動地攥緊了手帕:“當然了,我們可是摯交,不過也有許多年沒見過了,這些年,隻靠着通信聯絡。
若是她來,我便有伴兒了。
”
德勝公公聽了一會兒,心中暗自點頭,又走回來,小聲試探道:“陛下有意讓楚王跟雲家嫡小姐聯姻,且陛下聽聞,善慈公主心系九爺,若是他日,公主嫁給九爺,成為九王妃,到時候,就能跟雲家嫡小姐長久相處了。
”
李善慈臉一紅。
她北涼女子從來就是敢愛敢恨的性子,但是被當衆點出來,還是叫她羞澀。
“當真嗎,我……當真能夠嫁給慎哥哥?
”
這稱呼一轉,德勝公公就知道不同尋常。
“男未婚女未嫁,老奴倒是覺得,大有可能。
若是到時候,善慈公主還是幫着勸和勸和雲家嫡小姐跟楚王在一起,那就再好不過了。
”德勝公公推波助瀾。
李善慈低頭,羞澀一笑:“小六性子溫順善良,且我年長她幾歲,她最是聽我話。
若是楚王當真不錯,我必然從中牽紅線,她肯定也會同意。
到時候,我……在京城也有個伴兒~”
她羞得轉過身去。
若是能夠嫁給九爺,那就太好了。
而且昔年的好姐妹,筆墨之交,也能留在京城跟自己一起,那更是好上加好。
德勝公公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機緣,隻笑着便退了出去。
-
武宗帝寝宮,雲姒疲憊地耷拉着眼皮,跪坐在地上。
“朕方才說的,你聽清楚沒有?
”
雲姒道:“聽清楚了,照看好北涼公主。
”
“現在天已經晚了,你不必過去打擾她休息。
”
武宗帝的話還沒有說完,德勝公公便滿臉喜色地進來。
看見雲姒在,他快步越過雲姒,朝着武宗帝走去。
雲姒看着德勝公公喜氣洋洋地在武宗帝耳邊低語,想着……莫非是皇後好些了?
應該也沒有這麼快啊!
正想着呢,雲姒就聽見了武宗帝忽而朗聲大笑起來。
“好,真是太好了!
這種事情,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姑娘家自己心甘情願,這又是在咱們的地界,到時候朕一番調停,她的父母也隻有點頭的份兒。
”
雲姒低着頭,抿唇默默聽着,心想:皇帝說的誰,誰這麼倒黴?
這時候,武宗帝忽然道:“等過幾天,朕就給老九賜婚!
”
一瞬間,雲姒的腦中一空。
皇帝要給九皇叔賜婚!
“好了雲姒,你下去吧。
”
本就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事情,武宗帝說了也就說了。
瞧得出來,他現在心情好極了,叫雲姒時,也少了怒氣。
踩着青石闆蓮花磚,雲姒每每走出去一步,都覺得心中堵得慌。
“走路不看路,撞到如何是好?
”
雲姒擡起頭,明亮的宮燈下,她赫然看見輪椅上的男人。
“權勢”這兩個字,仿佛深深烙印在他的骨血裡,便是周身的氣場,都環繞着一股強悍的震懾力。
這樣的男人,很容易能叫女人折服。
不是還有一句話麼?
權勢,是一種春藥。
霍慎之這樣人,便是行走的權勢。
難怪,會惹得北涼公主競折腰。
“皇帝說你了?
”霍慎之聲音暗啞低沉,目光朝着雲姒身後的路看了一眼。
雲姒搖搖頭:“我在想,若是九爺可以,我馬上就能給九爺治療。
”
“随時可以,隻是今晚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了再說也不遲。
”
霍慎之看着她眼下淡淡的一圈青色。
雲姒笑的勉強:“我不累,未免拖延的陛下覺得不妥了,九爺,我現在就能給你進行手術。
不然等到明天,怕是會橫生枝節。
”
武宗帝不希望霍慎之能好起來,所以才會吩咐雲姒不可以給霍慎之治療。
現在已經萬事俱備,天時地利人和齊聚,正是好時機。
馬車上,雲姒未見疲勞之色,也沒有閉眼休息。
所有人一起,直奔雪山之下。
灰蒙蒙的天色,籠罩着大地。
陰沉的光影投射在血柏造成的屋子裡,雲姒進門,就給陸鶴還有霍慎之發了一身衣服。
“穿着無菌服。
”
這場手術,對于雲姒來說,沒有什麼特大的難度。
可是有一點,便是手術之中,很有可能會感染。
“天已經快要亮了,師父,你多久能治好九爺?
”
陸鶴換無菌服,已經非常熟練了。
雲姒走進去,霍慎之已經換好了綠色的無菌衣,躺在跟手術台一般高度的血柏木制造的台子上。
“四五個時辰,定然是能完成的。
”
十個小時左右……這些手術她很熟練,而且有陸鶴幫忙。
陸鶴有些擔憂:“你一夜未眠,又要熬着給九爺治療,能行嗎?
”
雲姒垂眸一笑,低聲呢喃:“這算什麼,我曾經跟着老師上維和戰場,四十八小時不下手術台,都挺過來了。
”
“啊?
渭河戰場?
師父,你去過渭河?
小時是什麼?
”陸鶴的耳力極其好。
雲姒抿唇,打開醫療箱:“你耳朵有問題吧,什麼時候說什麼戰場,什麼小時。
”
管你聽到什麼,反正人就是不承認你能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