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三人邊吃邊聊天，氣氛特别好，卻不知他們仨成了别人眼中的風景，好多人都不住地朝他們這邊看過來，眼神羨慕且嫉妒。

　　這個時候很多人家的夥食條件都不好，就算能上得起複讀班的學生，一個月也吃不上幾回肉，很多人都吃的素菜，這還是條件好的，有些人甚至連菜都吃不起，隻能米飯配鹹菜。

　　比如柳玉枝，她是自己帶的飯，昨晚剩下的冷飯，還有些鹹菜，她買不起菜，就這樣的夥食，還是她忍受了家裡兄弟姐妹們的冷眼，以及父母和奶奶的絮叨換來的。

　　所以她一般都不會在食堂吃飯，拿了蒸熱的飯盒，就找個隐蔽的地方吃飯，她也是要面子的，穿衣上她能靠巧手填補，勉強還算過得去，可夥食上，她再巧手也難為無米之炊，變不出肉和菜來。

　　柳玉枝匆匆解決了午飯，就去食堂洗飯盒，便聽見了水槽邊，有不少女同學在議論。

　　“江小暖家裡肯定很有錢，那麼多肉，還有兩個煎蛋呢，咱們班也就朱古力家的條件能趕得上了。
”

　　“人家肉都不要吃了，你們沒見江小暖吃飯那懶洋洋的樣子，那麼多肉在面前都吃不下，她是真不饞肉，換了我老早把肉吃光了。
”

　　“沒聽孟凡說嗎，人家家裡天天吃肉，肉都吃厭了，也不知道江小暖爸媽是幹什麼的，幹啥工資才能這麼高啊？
你們瞧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那些可都是鈔票呢！
”

　　“說起來向班長家的條件都沒這麼好，難怪江小暖瞧不上向班長，人家家境好還漂亮，肯定要嫁高幹子弟的，向班長還是差了些。
”

　　“江小暖家肯定也是幹部家庭，人家記者說叫就叫來，一般人家哪有這能耐？
對了，何扒皮是啥處分？
你們曉得不？
”

　　“誰知道呢，今天都沒瞧見何扒皮，估計是要開除的，希望能給咱們派個像樣的數學老師來，何扒皮的課真是沒上頭。
”

　　大家的聲音壓得低了些，竊竊私語地讨論着新數學老師，對江小暖的家境也隻是議論了幾句，雖然羨慕，但也隻是羨慕而已。

　　能來上複讀班的同學，大部分思想境界還是比較高的，他們有更高的精神追求，物質上的貧瘠隻是暫時的，他們并不畏懼，也不會因此沮喪，更不會因此嫉妒别人。

　　大家隻是議論了幾句，就略過去了，他們更關心的是取代何紅霞的新數學老師，他們希望能來個業務水平高的老師，最後四個月看能不能沖刺一下，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學。

　　但柳玉枝卻不這樣想，她隻關心江小暖的家境，還有江小暖不愛吃肉的事兒。

　　她心裡妒火滔天，眼睛都紅了，她都好久沒吃上肉了，也就過年時吃了幾塊肉，之後就再沒沾過葷腥了，每天吃鹹菜吃得她總吐酸水，胃難受得不行，可江小暖卻連肉都不吃了，說明這狐狸精根本不缺油水，難怪皮膚氣色那麼好，白裡透紅的，比她這黃不拉叽的臉好看多了。

　　柳玉枝咬了咬牙，強壓下濃濃的嫉妒，拿冷水沖了下飯盒，她這飯盒都沒油，用冷水沖一下就幹淨了，才剛沖好就看到了結伴來洗飯盒的江小暖他們仨。

　　“都是油，我去弄點熱水。
”朱古力的嗓門大，平常說話都很大聲。

　　“算了，我拿回去再洗，這樣也洗不幹淨。
”

　　江小暖不想洗了，蒸鹹肉有好多油沁出來，一冷下來就凍成白色的油脂了，一點熱水是洗不幹淨的，還是拿回家洗吧。

　　“小暖，明天還有鹹肉不？
讓你阿嬷多蒸些啊。
”孟凡很不客氣，他知道江小暖不愛吃鹹肉，還知道江家有好大一隻後腿，與其等天氣變熱壞了，還不如帶來塞他這個未來祖國棟梁的肚子呢。

　　“行，你明天别帶菜了。
”

　　江小暖也挺樂意，家裡的鹹肉是得抓緊時間吃了，要不然就江老太那摳索勁兒，那隻後腿能吃一年。

　　“你也别買葷菜了，我多帶些肉。
”

　　江小暖沖朱古力說，隻要她說學習餓肚子，江老太就會準備好多菜，這方面老太太是特别大方的。

　　“行。
”

　　朱古力大大方方地應了，以後她去江小暖家作客，就多買些禮物呗。

　　孟凡沖了飯盒，用力一甩，水珠就全甩到了一旁側着耳朵偷聽的柳玉枝身上，還有些甩到了柳玉枝臉上，還帶着股鹹魚味兒。

　　“你幹什麼啊？
呸……你成心的吧！
”

　　柳玉枝吐了幾下，褲子上沾濕了一塊兒，她嫌惡地瞪了眼孟凡，從口袋掏出手帕擦褲子。

　　孟凡本來還想道歉的，見她這個死樣子，火氣一下子就沖上來了，冷笑了聲道：“你尖着耳朵賊頭賊腦地站我們旁邊偷聽，我甩點水怎麼了？
就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偷聽人家說話還有理了？
這回我甩水，下回再偷聽我潑你臉！
”

　　“誰偷聽了？
你們洗碗我也是洗碗，我怎麼就偷聽了？
你别誣蔑人！
”柳玉枝心虛，聲音不由拔尖了，越發顯得色厲内荏。

　　“你洗個破碗要十幾分鐘？
你當别人都是傻子，全班就你一個聰明的？
滾一邊去，别死皮賴臉賴着，本公子明确告訴你，就你這醜樣，本公子是瞧不上的，

　　哎呦，還掉老鼠眼淚？
行了，你掉再多也夠不上楚楚可憐，本公子怎麼可能對個醜八怪憐香惜玉呢，你别白費心機了，有多遠滾多遠，看到你這死樣子就煩人！
”

　　孟凡打架是不行，可嘴皮子卻相當厲害，而且他也沒啥好男不跟女鬥的思想境界，在他看來，有些不要臉的女人，比男人可惡多了，就得他替天行道呢。

　　柳玉枝慣常用的招數，裝委屈扮柔弱掉眼淚……這些對其他男人相當有效，可對孟凡來說，就是抛媚眼給瞎子看，白費勁了。

　　反而被孟凡擠兌嘲諷了一通，好多同學都圍了過來，搞得柳玉枝下不了台，捂着臉就哭着跑出食堂了。

　　孟凡得意地哼了聲，聳了聳肩膀，感覺良好道：“沒辦法，本公子貌比潘安，才華橫溢，總有些不知所謂的女人死皮賴臉，趕都趕不走，唉！
”

　　同學們集體抽了抽嘴角，有點想吐，真沒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徒。

　　江小暖也覺得丢臉，在孟凡腦袋上用力拍了下，狠狠瞪了眼，孟凡這才停下了賣弄，乖乖跟着去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