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挂了電話，在小飯店坐立不安地等候着，這是她和周阿嬷約定見面的地方，其實她和周阿嬷見面的次數不多，到現在也僅三次。

　　每次都是匆匆一見，周阿嬷問一些事，然後給她一些藥粉，就是她下在陸志國茶裡的那些藥粉，具體有什麼作用她不知道，但每次喝過藥後，陸志國就會特别興奮，總纏着她做那事兒。

　　還有就是陸志國變得愛做夢了，最近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多，說夢話也是，以前隔幾天才說一回夢話，現在幾乎每天晚上都說，搞得神經兮兮的。

　　女人猜測，應該是那些藥粉的功勞。

　　周阿嬷來了，坐在女人對面，這女人名叫銀鳳，是她無意中救下的可憐人，和朱芳菲一樣，都是寡婦，不過也有區别。

　　朱芳菲心性堅強，聰明能幹，稍加點撥就能獨立，銀鳳性子要綿軟些，而且也懶，吃不了苦，所以她才會走上那條路，靠出賣身體獲得報酬。

　　不過銀鳳心性還算純良，也知恩圖報，所以周阿嬷才會選她接近陸志國，事實證明，她沒選錯。

　　“昨晚上說的，這人怎麼這麼壞，兩個老婆都被他害死了，太吓人了。
”

　　銀鳳遞給周阿嬷磁帶，直到現在，她心裡都是涼的，怎麼都猜不到，看着像正人君子的陸志國，竟是這麼個狠毒人，害死兩個老婆還能過得這麼好，這心比鐵還硬哪。

　　周阿嬷冷笑，“他連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

　　銀鳳忍不住搓了下手臂，好奇問道：“阿婆，你是顧清雅還是萬金桂的親戚？
”

　　“顧清雅是我外甥女，萬金桂也是害死我外甥女的幫兇，你任務完成了，随時可以回老家，這些錢你拿着。
”

　　周阿嬷遞過去一個信封，裡面裝了兩千塊，農村蓋房子頂多一千塊，剩下的一千塊夠銀鳳做點小生意，還能對付一段時間，隻要銀鳳勤快些，肯吃苦，養活幾個孩子不成問題。

　　銀鳳眼睛亮了，比她以為的還多一些，她不好意思道：“太多了。
”

　　“是你的酬勞，帶孩子好好過，就算找男人，也找個老實可靠的，别找二流子。
”周阿嬷勸了句。

　　銀鳳用力點頭，“我回老家投奔我爸媽去，以後不會……不會再亂來了。
”

　　臉上不由羞紅，畢竟不是多光彩的事，銀鳳又說道：“我過些日子再走吧，冷不丁走了，陸志國肯定會起疑心，過陣子我就說我媽病了，帶孩子回老家。
”

　　“也行，你自己注意點，别讓他起疑。
”

　　周阿嬷提醒了句，銀鳳點了點頭，匆匆走了。

　　江小暖這會兒在電視台，她在聯系拍廣告的事，特意找到了有關部門的負責人，現在的電視台屬于公家單位，領導架子都極大，還打着官腔，聽得上火那種。

　　接待江小暖的是副主任，正主任沒來，因為江小暖級别太低，不配正主任的接待，派個副主任已經很給面子了。

　　副主任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快退休的年紀，挺着将軍肚，梳着大背頭，看起來官威十足。

　　但江小暖才一開口，就被這男人給堵了回來，“江廠長，我們電視台的廣告，都是上面審核批準的，不能随随便便地搞。
”

　　副主任看江小暖的眼神，明顯是鄙視的，一個小小的私人服裝廠，竟妄想在電視台的黃金時間段放廣告？

　　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雖然副主任沒明說出來，但江小暖感覺到了，這麼赤果果的鄙視眼神，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接收不到？

　　不就是瞧不起她是私人企業嘛。

　　江小暖忍着氣，賠笑問道：“負責廣告審核的是哪個部門？
”

　　“文化局。
”

　　副主任答複得挺爽快，因為他覺得江小暖肯定搞不定文化局。

　　“江廠長，其實你可以去報紙上打廣告，這個效果也蠻好的。
”副主任給了個建議。

　　他倒也不是壞人，隻是思想禁锢太久，跟不上改革時代的新觀念，隻覺得江小暖的想法是亂彈琴，倒不是特意打壓。

　　就好比西紅柿，第一個吃它的人為什麼是英雄，就是因為所有人都以為這紅果子是有毒的，吃了就會死，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觀念，誰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試驗？

　　所以，第一個吃西紅柿的人，百分百是英雄，正因為有了他的大膽嘗試，才有了西紅柿做的諸多美食。

　　這個副主任也一樣，他的觀念一直以來，廣告都是上面領導拍闆，他隻負責幹活，也不需要去負責審核拍廣告的事，因為不屬于他的工作範疇。

　　江小暖本來想離開，去托其他關系，但聽副主任這麼一說，她又不打算走了，這個副主任心腸還不錯，或許能說動對方。

　　她便沒再提廣告的事，從包裡拿出一包華子煙，塞給副主任。

　　“不行不行，違反規矩，快拿回去。
”

　　副主任連連搖頭，果斷拒絕，但眼睛卻不住朝香煙上瞟，江小暖暗暗好笑，這副主任右手食指和中指前端焦黃，牙齒也發黃，顯然是個老煙槍。

　　華子煙對老煙槍來說，還是蠻有誘惑力的。

　　“馬主任，一包香煙而已，哪會違反規矩，您要是路過我家門口，我肯定得請您喝茶，再抽根煙吧？
聊得投機了，還得請您吃頓飯，咱們華國人熱情好客，這是幾千年傳下的規矩，您說對不對？
”

　　江小暖一邊說，一邊把香煙塞進副主任口袋裡，副主任被她忽悠得腦袋空空，人也遲鈍了，等他反應過來，香煙已經進了口袋，他想拿出來，正好有人敲門，吓得他立刻将煙塞得更緊了些，捂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看見。

　　進來的是工作人員，讓副主任簽字，字簽好就走了。

　　這麼一打岔，副主任那香煙也拿不出來了，覺得江小暖說的也沒錯，隻是一包香煙而已，犯不着上綱上線，而且也沒人看見，他抽了就抽了呗。

　　這麼一想，副主任對江小暖的态度熱情多了，江小暖依然沒提廣告的事，和副主任唠起了家常，東打聽西打聽，加上她有意奉承，很快就和副主任聊得熱火朝天，相見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