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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謝雲宴,你别弄丢了我

掌上齊眉 錦一 7166 2024-09-26 14:57

  “你弟弟走丢之後,他報官了嗎?

  謝雲宴一針見血。

  蘇錦沅臉色蒼白。

  蘇萬全領着人四處尋找,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足足找了大半個月,每天回來時都是哭喪着臉紅着眼睛,要麼是抱着她掉眼淚,要不然就是哭着說對不起她爹爹。

  等到大半月後,京中老太太傳信說是身子不行了。

  蘇萬全才不得不放棄了尋找阿洛,帶着她回京。

  ……可他從頭到尾都沒報官。

  “南陽也不是小地方,城門守衛,城中巡邏都不缺,就算他自己官位低微調動不了地方官府的人,可你父親和汪大人關系莫逆,你又跟蕭家定有婚約。

  “那時候的蕭家在整個大晉朝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門戶,權勢如日中天,汪大人雖不如現在,卻也不是無名之輩。

  “隻要蘇萬全去了官府,以蕭家和汪家的名義追究此事,讓南陽城守下命鎖了城門,派府衙中人城中搜捕,未必找不回你弟弟。

  假如蘇錦樂走丢是意外,或是被人擄了,驚動官府全城搜捕,總能找到線索,而且那些拍花子最怕的就是擄到權貴人家的孩子,怕惹來禍事。

  但凡聽聞官府出動,至少有五成的幾率會将人直接送回城裡。

  蘇萬全蠢嗎?

  他不蠢,他要是真蠢,也不可能瞞得住蕭家這麼多年,明明苛待蘇錦沅,卻還站着婚約的關系從蕭家換取好處。

  他既然不蠢,也知道府衙之事的那些道道。

  那他明知道蘇錦樂丢了,為什麼不去報官,反而隻自己私下尋找,做出了一副急切之相,将年幼的蘇錦沅哄得團團轉。

  蘇錦沅臉上血色散了個幹淨,咬着嘴唇時,神色難看至極:“你是說……是他們……”

  “我也隻是猜測。

  謝雲宴說道:“我從不想用惡意去揣測旁人,可是蘇家的人不同。

  “餘氏這麼多年苛待于你,蘇萬全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是真的還記得你父親,念着跟你們的血脈親情,他就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樣坐視不理。

  見微知著,蘇萬全對他弟弟,還有他弟弟留下的血脈也并沒有那麼看重。

  “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說過,你父親走後留下了一大筆錢财,還有一些人脈,蘇萬全和餘氏去泾川接你們時,極有可能是沖着這些東西,還有你身上跟蕭家的婚約。

  “你父親是為了救将軍而死,将軍重情義,既定下婚約就一定會照拂你們姐弟,而在蕭家眼皮子底下,他絕無可能強占了你父親留下的東西。

  “人總是不知足的,貪心蒙蔽了雙眼時,什麼樣的惡事都做的出來。

  蘇錦樂要是還在,等他長大成年之後,有蕭家撐腰。

  蘇萬全就得将那些東西全數還給他們姐弟,否則就會背上謀奪弟弟家産的惡名,蕭家也絕不會放過他。

  可要是沒了蘇錦樂,隻剩下一個蘇錦沅。

  隻要哄得住她,她又是外嫁女,給她多少東西給全都由得蘇萬全說了算。

  蘇錦沅不提,蕭家也不會主動去幫她要那些東西,否則便會落得個貪圖蘇錦沅嫁妝的名聲。

  謝雲宴低聲道:“餘氏的惡毒都是表面的,蘇萬全的冷漠絕情藏得更深。

  “你弟弟走失的事情也許真的隻是意外,可是以你們當時的年紀,還有蘇家後來對你的态度,以及蘇萬全這些年從未提及過你父親留下之物半句。

  “他不是沒有可能為着錢财朝你們動手。

  蘇錦沅臉色格外難看。

  有些事情不提她從沒去想,可當有人提起之後,再去想起當年阿洛走丢的事情,就能發現蘇萬全和餘氏的古怪。

  剛從泾川離開時,他們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和阿洛。

  她傷心爹爹的死,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阿洛就也跟着她,哪裡都不去。

  那天夜裡,是蘇萬全說南陽城熱鬧,要帶他們出去看花燈散心,也是他拉着他們一路走到了熱鬧的地方,卻突然說要去買點東西,将她和阿洛放在了人群裡。

  她到底是個孩子,被那些新鮮玩意引了心神,顧及不到阿洛。

  可是餘氏呢,還有一路上跟着他們的那些蘇家的下人。

  怎麼就那麼巧全被人流沖散了,沒有一個人瞧見阿洛丢了?

  蘇錦沅還記得,阿洛剛走丢時,無論是蘇萬全還是餘氏都格外自責,說起阿洛就會掉眼淚,可是等回了京城見到老太太之後,兩人就鮮少再提燈會上的事情。

  反而是老太太,不知道為什麼認定了她是克星,覺得是她弄丢了阿洛。

  蘇萬全沒有反駁,餘氏也沒有解釋。

  周圍所有人都說,是因為她貪玩,才會将阿洛弄丢了。

  漸漸地,老太太罵她,蘇心月也說她,就連餘氏也改口說是因為她,阿洛才會走丢。

  說的人多了,她也就覺得真的是因為自己才将阿洛弄不見了,卻忘記了她當時也才不過六歲,她的容貌不差,比起阿洛來說更是個容易出手的女孩兒。

  若是真有人趁亂拐走了阿洛,又怎麼會放過同樣年幼的她?

  大概是因為,她身上還有蕭家的婚約。

  蕭家的人也絕不會讓恩人的兒女全數出事,所以蘇萬全不敢,也舍不得“弄丢”了她?

  蘇錦沅眼中露出恨意:

  “蘇!
萬!
全!

  他奪了爹爹留下的家産,她不恨。

  他視而不見餘氏苛待,她也不怨。

  因為她知道,寄人籬下本就是如此。

  可如果真是他故意弄丢了阿洛,隻為了爹爹留下的那些東西,她跟他不共戴天!

  蘇錦沅“唰”地起身:“我要回京城。

  謝雲宴拉着她:“回去做什麼?
時隔這麼多年,就算當初真的是他故意,他也不會承認。

  将人拉着坐回了遠處,謝雲宴才蹲在她面前說道:

  “你先别急,我會立刻傳信給程叔,讓他去查當年的事情。

  “如果真是蘇萬全做的,他定然會咬死不認,不過餘氏是個守不住嘴的,而且他們那時候既然帶的有下人同路,總會有人知情。

  “我讓程叔先從餘氏和當年蘇家那些老人那邊下手,實在不行,還有蘇心月,她進了康王府不會好過,餘氏那麼寵着她,也許她能知道一些事情。

  謝雲宴擡頭看着淚流滿面的蘇錦沅,伸手拂去她臉上眼淚,一字一句地道,

  “你信我,我會幫你找到弟弟。

  “如果真是他們做的,我也絕不會放過害了弟弟的人。

  他聲音微沉,帶着不容置疑的認真,一點一點的将她心中的怨恨和焦慮撫平。

  “别怕,我在。

  蘇錦沅眼淚洶湧。

  自從爹爹死後,就再也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告訴她,别怕,他一直都在。

  眼淚脫眶而出,還沒落下就被他伸手擦盡。

  謝雲宴将她臉上的眼淚擦掉之後,這才拿着錦帕替她擦着手心上的血迹,眉峰輕蹙時,臉上是不自覺流露的心疼。

  他向來傲骨嶙峋,立于人前從不跟人低頭。

  可此時就那麼半蹲在她身前,用他那滿是薄繭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掌心裡的傷口,像是捧着珍寶,生怕損傷了半點。

  蘇錦沅像是被什麼擊中,紅着眼時突然狼狽:“謝雲宴……”

  “嗯?

  他擡眼。

  蘇錦沅伸展手指,握着他的手:“你要一直跟着我。

  謝雲宴愣了一下,猛地擡頭看她:“你說什麼?

  蘇錦沅眼神瑟縮了下,卻頭一次沒有避開,反而聲音沙啞的說道:“我說,别弄丢了我。

  掌心是從未有過的溫熱,耳邊的言語也是如此的真實。

  他眼眸瞪大時有些難以置信,可當對上她水迹未幹卻澄澈漆黑的雙眼時,看到她眼裡的認真,所有的猜疑和不敢置信,都漸漸化成了得償所願的狂喜。

  謝雲宴小心翼翼地松開她,然後又一點一點的試探着與她十指交纏,見她未曾拒絕,手心便越握越緊。

  沒有拒絕,也沒有掙脫。

  眼前的人溫順至極。

  “阿沅。
”謝雲宴輕喚。

  蘇錦沅抿抿唇,低“嗯”了一聲。

  “阿沅。

  又喚了一聲。

  蘇錦沅瞪他。

  仿佛得到回應,謝雲宴嘴角瞬間揚起,他緊緊抓着她手心時,黑眸裡乍然蕩開波光,粼粼細浪之下,那眼神之中全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蘇錦沅被他臉上笑容煞到,有些不好意思移開眼,卻更多是從心底蔓延而出的喜悅。

  她想要抽出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她隻能低聲道:“松手。

  謝雲宴哪肯答應:“不要!

  蘇錦沅臉頰微粉:“你抓得我手疼。

  謝雲宴這才想起她手心還有傷,連忙松開手時,就見她血迹染在了自己掌心上,頓時懊惱,連忙拿着帕子替她擦血迹:“對不起,我剛才忘記了。

  “怎麼樣,疼不疼,要不我去找個大夫來……”

  蘇錦沅連忙一把抓着他袖子,就隻是掐破了點兒皮,要真找個大夫來,那得多丢人,将人拽了回來,她說道:“就隻是破了點皮,别去了。

  謝雲宴隻能蹲了回去,替她吹了吹掌心。

  蘇錦沅指尖微蜷,到底不好意思,連忙就想将手縮回來。

  “少夫人,茶煮好……”

  珍珠端着煮好的茶水從小廚房那邊出來,剛過廊下就看到院中一幕。

  天色還沒徹底暗下去,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石桌前面,謝雲宴蹲在蘇錦沅身前。

  穿着玄衣的六公子拉着大少夫人的手,低頭看着她掌心,神情虔誠而又熱烈,他低頭在她指尖輕碰了下,眼裡藏着的是毫不掩飾的愛慕。

  “砰——”

  珍珠手裡端着的東西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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