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舜哪怕性格再木讷,那白皙臉上也染了怒火:“這些人簡直無恥!
”
汪光中是知道蘇錦沅聰慧的,也曾親眼看到過她和薄膺那場“豪賭”,且他能走到今日,本也不可能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的人。
早前康王府的确有意跟他府上議親,康王與他說笑時,曾玩笑似的将汪茵與他那次孫齊孜彥湊在一起。
隻是汪光中本就沒有拿汪茵去與人聯姻的心思,也怕女兒嫁入王府之後被人欺負,佯裝沒聽懂康王的話,将這事情敷衍了過去。
如今蘇錦沅一提,汪光中就想起了之前種種。
這事至少有六成幾率,真是康王府幹的。
汪光中臉色森寒的道:“派人去一趟孫家……”他頓了頓,改口,“夫人,你親自去一趟孫家,跟孫夫人他們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
”
“不必提起康王府,就說舜兒是一時好心卻被人算計了,汪家跟孫家的親事不會變,咱們也隻認漪雯這一個兒媳。
”
汪舜連忙說道:“父親,我也去。
”
汪光中想了想,覺得汪舜親自過去會更有誠意,且今天的事情也是汪舜自己太不小心才會被人訛上。
他點點頭道:“好,你也跟着一起去。
”
“先和你母親去庫中取兩樣東西,給你嶽父嶽母送過去,還有漪雯那邊,讓她安心。
”
汪舜跟着汪夫人匆匆去時,孫家的确正惱着。
孫老爺子看重汪舜,可孫家家世清貴,聽着外頭汪舜跟别的女子親親我我的事情哪能不氣,得知汪家母子親自過來時,讓人入内他還闆着臉。
汪夫人理虧,主動與孫家解釋了一通今天的事情,汪舜也在旁低聲道歉,說他自己大意被人算計。
孫家原還惱怒,見汪家這般誠懇也就歇了氣,而孫漪雯聽着汪舜和汪夫人保證,汪家隻認她一個兒媳,原本有些慌亂的心也是安定了下來。
汪家來孫家的事情并沒遮掩,孫家人送汪夫人他們出來時也是笑意融融,絲毫沒有半點嫌隙。
街頭巷尾的那些流言瞬間就淡了許多。
誰都看得出來,汪家根本就沒有換親事的打算。
汪茵再去找蘇錦沅時,已經是三天後,蘇錦沅正被蕭大夫人拖在玉笙居那邊剪窗花。
她手拿着剪子格外僵硬,桌上還擺了好些被她剪的不成型的紅紙,而蕭大夫人有些怒其不争:“我不是跟你說了,這裡要剪短一點,這裡得拐彎,剪刀别去的太深。
”
說完她瞪了眼蘇錦沅道,
“你平日裡瞧着不是挺機靈的,怎麼手就這麼笨,你瞧瞧你這剪的都是什麼東西?
”
蘇錦沅哭笑不得:“母親,這剪窗花的細緻活我真的不在行,這剪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使,要不然您和二嬸剪好了,回頭我來貼?
”
她手裡還拿着張被剪廢的窗花,可憐巴巴,
“您就饒了我吧,我真的剪不來。
”
說完蘇錦沅還朝着蕭二夫人求饒,“二嬸,您勸勸母親,就别讓我糟蹋上好的花紅紙了……”
蕭二夫人穿着靛藍色褂裙,長發挽着時格外的溫和,她噗哧輕笑了一聲,朝着旁邊的蕭大夫人說道:“好啦,你就别為難阿沅了。
”
“别回頭窗花兒沒剪好,手都快戳成窟窿了。
”
蕭大夫人有些不高興的哼了聲:“沒用!
”
蘇錦沅卻連忙朝着蕭二夫人作揖道謝,那模樣直接逗笑了蕭二夫人,也讓蕭大夫人有些忍俊不禁,一張臉都闆不起來。
魏婉芸在旁邊折着紅紙,搖籃裡放着自個兒咿咿呀呀玩着的意哥兒,她将紙折好遞給了蕭大夫人之後,才忍不住笑道:“大嫂跟我一起折紙吧,這種厲害的事情,還得母親來。
”
“母親剪的窗花可比外頭賣的還好,每年我母親還會來讨要幾張呢。
”
蕭大夫人被不着痕迹的捧了一翻,眼裡也是帶了笑,嗔怪了一句:“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哪就值得來讨要了,你母親要是喜歡,明兒個讓人送過去一些就是。
”
見蕭大夫人心情好起來,也順利放過了自己。
蘇錦沅松了口氣,朝着魏婉芸眨眨眼,無聲說了句“多謝”。
魏婉芸見她如釋重負的模樣,低笑出聲,其實她們這婆婆就是嘴硬心軟,别看總念叨着她們,那是在意才會多說,要真是她厭煩的人。
她連半個字都懶得多說,能高貴冷豔到一個眼神都不給。
珍珠進來說汪茵來了時,蘇錦沅連忙道:“母親,我去看看阿茵。
”
她一溜煙出去之後,蕭二夫人就笑:“瞧你把人給吓的。
”
蕭大夫人哼了聲:“誰吓她了,平時看着膽大包天,這會兒就老鼠膽子了。
”
蕭二夫人搖搖頭:“那能一樣?
你可是她婆母,你既然喜歡她,就還是悠着點,别老闆着臉吓唬她,回頭阿沅還以為你不喜歡她呢。
”
“誰喜歡她了。
”
蕭大夫人嘴硬,可心中卻還是遲疑了下,她是不是真的有些太兇了?
……
蘇錦沅從玉笙居出來,外頭冰天雪地的,她連忙攏着披風,等瞧見等在外面的汪茵時,就連忙叫了一聲:“阿茵。
”
汪茵回頭時,臉色有些不好。
蘇錦沅上前:“這麼冷的天,怎麼站在外面。
”
“我醒醒腦子。
”
“……”
蘇錦沅一臉費解,可見汪茵凍得臉頰都泛了紅,直接拽着人說道,“要醒腦子進屋去醒,我可受不住凍。
”
她連忙将人拉進了側廂,珍珠就已經取了兩個手爐過來。
塞了一個給汪茵後,按着人坐在碳盆旁邊,蘇錦沅抱着自己的那個有些泛舊的手爐,感覺着炭火熱氣驅散了身上寒氣之後,才問道:“出什麼事了?
”
汪茵摟着手爐不吭聲,眼圈卻紅了。
蘇錦沅遲疑道:“跟我哥吵架了?
”
汪茵搖搖頭:“沒。
”
“那怎麼了?
”蘇錦沅問道,“你可是從來都不會讓你自己受委屈的,這麼紅着眼圈可憐巴巴的樣子,可不像你。
”
汪茵抱着手爐坐在矮凳上,撐着下巴說道:“我把蘇心月給打了。
”
“……”
蘇錦沅張大嘴,“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