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沅想起蘇心月的德行,就忍不住皺眉:“這事阿茵知道嗎?
”
元福搖搖頭:“不清楚。
”
他頓了頓,
“不過想來應該是知道的,京城就這麼大地方,蘇小姐又鬧騰得厲害,汪小姐那邊不可能沒聽說過。
”
蘇錦沅聞言想了想也是,汪茵跟她不同。
她不愛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聚會,再加上身上有孝,很少與人宴請,可汪茵是愛玩的,又在京中交了不少朋友,消息靈通,不可能不知道蘇心月的事。
可知道還任由她這麼鬧騰,也不怕她真惹出禍事。
還有那個宜甯郡主,蘇錦沅跟她接觸幾次,都看得出來她雖然看似和和氣氣,可實則眼高于頂,說話行事都帶着一股子很隐秘的傲氣。
按理說,她該瞧不上蘇心月才對。
蘇錦沅心中疑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輕歎口氣,讓元福退下去後,就想着等汪茵下次來時跟她說一下這事。
誰知道有些人這麼禁不住念叨,這邊剛想着,外頭珍珠就來說,汪茵來了。
蘇錦沅挑眉:“她還真經不住念叨,快讓她進來。
”
“什麼禁不住念叨,我這還沒來呢,門外就聽着你在說我,阿沅,你是不是與人說我壞話呢?
”
汪茵一身大紅騎裝入内,踩着鹿皮短靴,身上是同樣豔麗逼人的紅色披風。
蘇錦沅朝她看去:“你這是幹什麼去了?
”
“騎馬呀。
”
汪茵快步走到蘇錦沅對面,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然後拿着桌上的杯子就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口飲盡,“渴死我了。
”
“你慢點兒,小心燙着。
”
蘇錦沅見她喝水如牛飲,有些哭笑不得,而汪茵卻半點不客氣,又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後,這才扯過蘇錦沅放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
“你是不知道,今兒個出去簡直累死我了。
”
“我這一下午半口水都沒喝上,還跟着人鬧騰了一通,折騰到現在才回來,受了一肚子的氣,簡直快氣死我了,還又累又渴,早知道這麼倒黴我就不去了。
”
蘇錦沅見她豪邁的樣子,滿臉無奈:“你斯文點兒,要是伯母瞧見又得訓你。
”
汪茵撇撇嘴:“你又不是外人,在外面裝着就夠累了,來你這兒還不能自在點兒?
”
她說着話,很是粗魯地擦了擦嘴,就把帕子扔回桌上,人也氣呼呼的。
蘇錦沅認命地撿來折着放在一旁,瞧着她說道:“你這跟吃了炮仗一樣,誰招你了?
”
“還能是誰,我那未來小姑子。
”汪茵沒好氣。
蘇錦沅挑眉:“蘇心月?
”
她剛還跟魏婉芸提起她,這麼快就真惹禍了?
蘇錦沅問:“她又幹什麼了。
”
汪茵憋了一肚子的氣,好不容易找着個能撒又不用避諱的地方,直接就拉着蘇錦沅吐槽起來:“你知道宋家建的那個馬場嗎?
”
蘇錦沅說道:“知道。
”
不僅知道,她還在裡面投了點兒銀子。
之前西北旱災的時候,何家因為囤糧的事情遭了大罪,不僅罰了一大筆銀子,府中好幾人問罪,還丢了皇商的身份。
而當時格外識趣,早早就答應跟薄膺和謝雲宴合作,甚至借着京兆府衙宋澄,替薄膺将他手中那四十萬兩銀子過了明路的宋家,則是順利從囤糧的事情裡脫身。
不僅沒遭大罪,還頂了原本何家皇商的位置。
宋家人不如何家人張揚,而且有何家“珠玉在前”,他們也遠比何家更明白京中人脈和消息靈通的重要,隻是跟何家“嫁女聯姻”,與京中那些權貴攀附不同。
宋家用的辦法卻要光明正大很多。
西北旱災時,他們捐了很多糧食和銀子,後來又主動替朝廷籌募赈災糧款,得了個禦賜的“積善之家”的匾額。
宋家長子宋玉年管着家裡的生意,宋家次子宋玉成卻是個長袖善舞的。
宋成玉極善交際,自個兒也會玩樂,跟京中好些纨绔交好,平日裡與他們吃吃喝喝玩玩鬧鬧,後來還在京郊建了一個馬場。
這大冬天,别的地方雪花漫天,那京郊馬場卻掃的幹幹淨淨,再加上那裡有幾匹外頭難得一見的好馬,周圍又有些别的取樂子的地方,所以幾乎成了所有京中權貴子弟近來最愛去的地方。
宋家大概是從西北的事裡猜出來點兒什麼,當初建馬場的時候,就來蕭家說了一嘴。
蘇錦沅就投了點兒銀子進去,也指點了宋玉成一些東西,讓他将馬場建得更适合玩樂,也同樣成為宋家交際人脈的地方。
汪茵悶聲說道:“今天我哥跟他朋友去馬場賽馬,帶了我一起,結果誰知道去了之後就撞上蘇心月,她不知道怎麼的,居然也去了馬場。
”
“蘇心月見着我了,我也不能假裝沒看到,她纏着我想跟我一起,我也隻能答應,可誰知道她能幹出那種惡心人的事。
”
汪茵黑着臉聲音沉悶。
汪家大哥名叫汪舜,今年十九,長得一表人才,隻是性子有些冷,不怎麼好與人接近。
汪茵跟蘇衡定親之後,蘇心月就見天兒的往汪家跑,拉着汪茵就嫂嫂前嫂嫂後。
汪茵雖然不喜歡蘇心月的性子,可礙着蘇衡也沒多想,隻以為她這小姑子虛榮好勝了些,看在蘇衡的面上,帶着她去了兩次宴會,也容得她去汪家玩耍。
可誰知道她居然瞧上了汪舜。
蘇錦沅眉心皺起來:“她都幹什麼了?
”
“還能幹什麼!
”
汪茵低聲罵道,“前些日子去我們府上時,想盡辦法地朝着我哥跟前湊,我哥看在衡哥的面子上不好意思提,可今天在馬場,衆目睽睽,她一副含羞帶怯地跟在我哥身邊,一口一個汪大哥。
”
“那含情脈脈的樣子,搞得所有人都以為我哥跟她有一腿!
”
汪舜性子冷,也有些遲鈍,大抵也是沒見過蘇心月這麼不要臉的姑娘。
明明拒絕好幾次,還冷言冷語跟她保持距離,可蘇心月卻裝傻充愣假裝不懂,甚至還假裝崴腳朝着汪舜懷裡撞,被好些人看了個正着。
“我哥那榆木疙瘩壓根沒想到她能看出這麼惡心的事情,直接被她撞了滿懷,當時一堆人看見,蘇心月紅着臉眼淚汪汪,讓人以為我哥怎麼着她了。
”
偏偏這事兒還沒辦法說。
汪舜的确“抱了”蘇心月,兩人也有了“肌膚之親”,衆目睽睽之下,這事兒賴都賴不掉。
汪茵隻要一想到這裡就氣得肝疼,
“你說說她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别說我大哥早就定親,壓根就看不上她,就算沒定親,礙着我跟蘇家的親事,大哥也絕對不可能娶衡哥的妹妹入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