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當然是王鵬發來的,他在回到宿舍之後,就一直沒有睡覺,躺在床上強抵着疲倦,時刻注意着同宿舍的錢晃。
就這樣一直堅持了四個小時,才終于逮到了錢晃的狐狸尾巴。
此刻,張大川看到短信上的内容,立刻睡意全無,悄悄的下車,攀上了酒廠圍牆。
他趴在圍牆上,目光如炬一樣掃射整個酒廠。
今夜無星,漆黑的夜裡伸手不見五指,但在張大川的眼中,卻和白天沒什麼差别。
他如今不光體質異于常人,夜能視物都是基本操作了。
宿舍樓那邊,張大川看到錢晃悄悄出了宿舍,先是去廁所裝模作樣的解手之後,就鬼鬼祟祟的跑出了宿舍樓。
這家夥是酒廠的老人,對酒廠的地形非常熟悉,三拐兩走的就來到了酒廠東北方的角落處。
那附近放着些酒缸酒槽之類的東西,錢晃借着酒缸爬上圍牆,然後小心的跳了過去。
張大川見狀,沿着牆根迅速追了過去。
等他到那邊的時候,赫然發現錢晃竟然騎着一輛小電摩,沿着一條小路走了——這家夥果然是有準備的。
好在電摩的速度有限,以張大川如今的腳程,能夠輕松追上。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朝着那條小路一路往東,最後竟是來到了城郊外的另一處廠房。
明明是深夜,但這家廠房此刻卻還開着門,錢晃上前之後,很輕松的就進去了。
周遭空氣裡彌漫着酒味,昭示着這是一家酒廠。
張大川深呼吸聞了聞,敏銳的感覺到這酒味和白天醫院的劣質假酒味道很像。
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錢晃就是那隻内鬼。
張大川沒有打草驚蛇,他從側面繞過廠房正門監控,來到側邊圍牆,故技重施翻了進去。
這家酒廠占地不大,也沒什麼像樣的設備和廠區,和蘇氏酒廠比起來更像一個私人小作坊。
錢晃進了酒廠之後,就直接騎着電摩來到了酒廠後面的聯排平闆房處,那裡有一個房間亮着燈,估摸着該是辦公室之類的地方。
張大川等錢晃進去之後,便貓腰摸了過去。
透過燈光,他發現屋子裡此時有三個人。
除了錢晃之外,另外兩人一胖一瘦,其中胖的張大川不認識,像是這個酒廠的負責人,瘦的那個,則是老熟人蘇俊傑。
至此,至尊蘇春酒造假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張大川冷笑之餘,心裡更多的是一陣憤怒。
蘇俊傑這個敗家子,為了輸赢,已經連酒廠的死活都不管了。
他悄悄打開手機,貼着窗戶玻璃開始錄制。
房間裡,錢晃疲倦的打着哈欠,有些郁悶的問蘇俊傑道:
“蘇少,這麼晚了把我叫來幹什麼啊,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
蘇俊傑一攤手,笑眯眯回答:
“還能幹什麼啊,我們那一批假酒賣完了,想接着再做一批,但是至尊蘇春酒的包裝不太夠用,所以想讓你再幫忙多弄點出來。
”
錢晃聞言連忙搖頭:
“不行不行,上次我的行為已經很出格了,再弄就會引起懷疑的,張大川和蘇韻都不是傻瓜。
”
蘇俊傑循循善誘道:
“沒關系的,再弄一批就行了,你連續工作一個月了,犯些錯誤很容易理解,就算他們懷疑起來,沒有真憑實據也拿你沒辦法。
”
見錢晃還是猶豫不決,蘇俊傑又道: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被發現了又怎麼樣,大不了你辭職不幹呗。
”
“等這事情徹底爆發之後,至尊蘇春酒就完蛋了,到時候酒廠就無法盈利,蘇韻他們輸了賭約,我和我爸就會重新回歸,你作為最大的功臣,我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
“我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每天趟辦公室裡隻等着數錢就行。
”
一聽這話,錢晃頓時猶豫起來。
他和蘇韻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卻深知蘇偉業父子的為人和手段,所以雖然敬佩張大川和蘇韻充滿幹勁,心底卻并不看好兩人。
這個社會是險惡的,陽春白雪之下,又的是蠅營狗苟的陰暗。
于是,錢晃一咬牙道:
“好吧,蘇少,那我就再冒一次險好了。
”
蘇俊傑聞言,臉上樂開了花,拍着手連聲叫好。
接着,蘇俊傑才扭頭,對那坐在辦公桌後的胖乎乎的酒廠負責人道:
“李廠長,包裝的事情搞定了,你讓人繼續加緊生産吧,争取這兩天就把這批酒做出來。
”
那李廠長聞言點了點頭:
“放心吧,隻要包裝到位,我這邊保證能按時完工。
”
蘇俊傑很開心,道:
“很好,那這次還和以前一樣分賬。
”
兩人算是老相識了,蘇俊傑之前倒賣蘇春酒的時候,就是和他合作的:一個人提供原料和包裝,一個人負責廠房和銷售,無本套利賺了不少。
雖然李廠長瞧不起蘇俊傑這種吃裡扒外的人,但為了賺錢,他才懶得管蘇俊傑是人是鬼呢。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計劃流程之後,錢晃做賊心虛,就急着起身離開了。
蘇俊傑為了表示自己的“器重”,親自送着錢晃出了酒廠,還塞了一個大紅包給對方。
錢晃遷就一番之後,美滋滋的收下了。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此時在平闆房頂上,張大川正舉着手機,完整的記錄了這一切。
等蘇俊傑他們都離開之後,張大川收起手機,輕巧的翻身落地,然後一推門,走進了辦公室。
李廠長正低頭在收拾着東西,聽到聲響,還以為是蘇俊傑去而複返,于是頭也不擡的問道:
“大半夜的,還有什麼事情非要現在說嗎?
明天不……”
說話的同時他擡起頭,卻看到眼前站着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
李廠長吓了一跳,第一反應居然是往桌子底下鑽,同時準備喊人。
結果他快,張大川比他更快。
他一擡手,準備多時的一根銀針,就從手中飛出,瞬間穿過三米距離,刺入了李廠長的喉結下方。
李廠長頓時說不出話了,他一臉驚恐的看着張大川,像是見了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