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玉漣燼舉棋不定的模樣，張大川忍不住好奇：
“看前輩的樣子，貴部的秘密，似乎不隻是天妖體這麼簡單，若是實在不方便說的話，前輩不用過于勉強。”
玉漣燼當即歎息道：
“卻也并非不方便講，而是老朽擔心連累了道友啊。你對小女、對整個靈狐部落都有大恩，按理來說，我們不應對你有隐瞞。”
“可這件事情牽扯太大，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滅頂之災，所以老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将道友牽連進來。”
“甚至，老朽還覺得道友若無其他事情的話，應該早些離去。”
“你是人類修士，沒必要平白冒險摻和到我們妖族的事務中來……”
張大川聽罷，眉頭緊鎖，愈發覺得疑惑起來。
這靈狐部落裡，除了天妖體之外，到底還藏了什麼秘密，竟然讓玉漣燼這般忌憚。
他沉吟片刻，道：
“玉前輩但說無妨，晚輩别的不敢保證，口風必然是夠嚴的。若真是事情牽扯甚大，大到了我難以招架的地步，晚輩自會斬去這一部分記憶，然後依你之言，離開此地。”
“絕不會給貴部招惹麻煩！”
玉漣燼頓時動搖起來。
他看了看身旁的女兒玉藻幽，又看看張大川，糾結許久後，才喟然道：
“也罷，既然道友都這麼說了，那老朽再藏着掖着，就顯得太矯情了。”
“事情還得從很早的時候說起，當年，妖族還沒有區分半妖和純血妖族，隻要體内流淌着妖族血脈，便都統稱為妖族。”
“那是我們妖族最輝煌的一個時代，各族強者如雲，更有一位驚才絕豔的妖帝坐鎮，威蓋寰宇，甚至連宇宙萬族中最強大的那些族群，在我們妖族面前，也顯得黯然失色。”
“在那個年代，即便是人族，也不敢輕言與我們妖族開戰。”
“雙方更多的是平等交流，互有往來。”
“據說，那時還有不少人族高手前來妖族，尋求與一些強大的妖修坐而論道，探讨長生與成仙之路。”
“……”
玉漣燼娓娓道來，向張大川描述了一個非常恢弘鼎盛的妖族時代。
不過，當聽到對方口中那位妖帝，乃是女子之時，張大川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了幾分驚訝。
“妖族曾誕生過女帝？”
“是的，女帝。”玉漣燼笑着點頭，臉上盡是自豪與對那個時代的向往之色。
“可知這位女帝名諱？”張大川問道。
玉漣燼怔了下，眼底帶着些許怅然，回答說：
“年代太久遠了，女帝具體的名諱，在那些傳承從未斷絕的人族古老道統中，或許還有人知曉，但我們妖族……”
“恐怕已經無一人記得這位女妖帝的名諱了。”
“但我們妖族大多數的修煉法門，都是那個時代被總結開創出來的，這或許就是一種悲哀吧。”
“人們通常隻會記得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其他的，總是很容易遺忘。”
張大川默然。
妖族如此，人族又何嘗不是呢？
在地球上，總是曆朝曆代都有史學家著書記錄，可最後總是無法避免犯同樣的錯誤。
“前輩，難道貴部所隐藏的秘密，竟是跟這位上古年間的妖帝有關嗎？”沉默片刻後，張大川開口問道。
玉漣燼輕輕搖頭：
“妖帝的時代，早已是過往塵埃，我們部落與那位妖帝也沒什麼牽連。”
“但我們要做的事情，卻不能說與那位妖帝毫無關系。”
“因為，在兩千年前，我們妖族曾出現了一位有大志向，意圖重現妖帝年間輝煌的妖王殿下！”
張大川心頭一震。
兩千年前？
那不正是郗武統領妖族的時代麼……
隻聽玉漣燼繼續說道：
“在那位大人的帶領下，我們妖族對内修生養息，對外積極與各大勢力來往，開放貿易，維持友好合作的關系。”
“短短百餘年間，這十萬大山中就走出了許多強大的妖修。”
“當時，不隻是我們妖族，整個天靈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隻要妖族能繼續在這位妖王的帶領下發展下去，未來就算不能完全重現妖帝時代的輝煌，也必然差不到哪裡去。”
“可惜的是，天妒英才。”
“一連串的變故，最終導緻了那位妖王早早隕落，由他所主導的欣欣向榮的發展局面，也由此中斷。”
“兩千年過去，雖然這十萬大山還是妖族的領地，但妖族整體實力卻已經一落千丈，而且從上到下都是暮氣沉沉的，耽于享樂，再也不複當年那勃勃生機的氣象了。”
“照此下去，妖族的覆滅，也許就在不遠的将來。”
聽到這裡，張大川心裡不由有些感慨。
原以為尚書蘭的父親當年統禦天靈界妖族時，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妖王，否則，若是威信足夠的話，又怎麼會遭到同族胞弟的背刺呢？
沒想到，當年這位名叫“郗武”的妖王，竟是在妖族開啟了一場“文景之治”。
隻可惜中興未半就中道崩阻了。
張大川思索了片刻，試探着問道：
“玉前輩，照你所言，如今你們妖族那位王上，好像做得并不是很稱職？”
此話一出，像是戳到了痛點般，玉漣燼臉色當場就變得忿忿不平起來，咬牙罵道：
“何止是不稱職？！”
“那就是個叛主篡逆之賊，他根本沒資格做什麼妖族的王！”
張大川聞言眉尖一挑，故作驚詫：
“啊？”
他當然知道宏昇的上位過程極不光彩，但他更想再聽聽玉漣燼這些天靈界的本土妖族，是如何看待如今這位妖族王上的。
隻見玉漣燼咬牙切齒地說：
“當年，若不是這個奸賊在關鍵時刻背叛了王上，我妖族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弑兄篡位，先是将妖族諸多強者葬送在了一場遠征天外的大戰中，而後為了坐穩位置，又大肆清洗昔日王上的部衆，黨同伐異，任何一個敢對他篡位之事進行非議的人，都會遭到血腥鎮壓。”
“此外，為了增強他親信部衆的實力，更是年年向各部落增派賦稅。”
“我們靈狐部落的遭遇，隻是這十萬大山中其他所有部落的遭遇的一個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