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川坐在蘇偉民夫婦中間,隻覺得自己就像個觀賞動物一樣,要被兩人目光給從裡到外看個精透了,不禁無比尴尬。
為了緩解這種尴尬的氣氛,他隻能主動打破沉默,開口詢問道:
“叔叔,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今天不需要上班嗎?
”
蘇偉民“啊”了一聲,剛想開口,就聽一旁孫婉麗沒好氣道:
“别提了,我們蘇家有個酒廠,本來老爺子是讓他們兄弟兩個共同管理的。
”
“可你叔叔他,是個不懂變通的榆木疙瘩,為人老實,也不會來事,所以慢慢的就被他那個精明兄弟給排擠的把權利都騙走了,現在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副廠長。
”
“上班?
他倒是想上班,問題是人家根本不讓他去,每個月隻發點基本工資就把他給打發了。
”
蘇偉民的面子頓時有些挂不住,聞言立刻反駁道:
“什麼叫不會來事,難道學張根鎖那種人溜須拍馬阿谀奉承,就叫會來事了?
”
“要我和那些隻知道阿谀奉承不幹實事的家夥同流合污,我可做不到。
”
孫婉麗立刻豎起個大拇指,然後啧啧有聲道: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
張根鎖再怎麼阿谀奉承不辦事,那也是老爺子創建酒廠時候留下的老人,人家在廠裡那都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
“你看看人家老二,他就是跟張根鎖關系套的近,老爺子才讓他當廠長的。
”
“反倒是你這個長子,到頭來越混越回去,隻能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副廠長,你的清高能當飯吃?
”
蘇偉民梗着脖子,氣鼓鼓道:
“副廠長怎麼了?
副廠長我還樂得清閑呢,每天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去,月底該拿的錢,一分又不會少。
”
這話一說,孫婉麗心底的不滿就再也無法壓制了,她一拍桌子,指着蘇偉民鼻子沒好氣道:
“所以我說你榆木疙瘩不開竅吧,你拿那點死工資你就樂呵呵的知足了,那你知不知道,蘇偉業和張根鎖他們,私底下吞了多少錢,人家這些年中飽私囊的那些錢,都夠你幾十年的工資了!
”
蘇偉民為人正直硬氣,是甯折勿彎的性子,哪怕明知道妻子說的是事實,但在他看來也不是可取之道,當下一揮手,悶悶道:
“我懶得和你争,反正我拿這錢我睡覺踏實。
”
說完,别過頭去,拿出手機獨自看起了新聞,不争了。
孫婉麗見狀,也隻能氣鼓鼓的不搭理他,不好意思的對張大川道:
“大川,你别介意,我們兩口子平常就喜歡這樣拌拌嘴,沒吓到你吧。
”
張大川連忙搖頭。
孫婉麗又道:
“你一路開車,應該挺累吧,要不然先去韻兒房間休息休息?
等雞湯好了我們再叫你。
”
張大川開了一路車,也确實有些累了,再加上自己初來乍到,确實還沒找到和這兩位長輩相處的模式,便點點頭,起身進了蘇韻的卧室休息去了。
等卧室門一關上,孫婉麗這才徹底放開了,一捅蘇韻腰窩子,八卦問道:
“韻兒,告訴媽,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我看這小夥子挺不錯的。
”
蘇韻被鬧了個大臉紅,搖頭羞澀道:
“沒有那麼快呢,我才和郭耀祖離婚沒多久……哪能說結婚就結婚。
”
孫婉麗卻不以為意的說: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都這麼大的人了,該經曆的都經曆過,又不是未過門的黃花大閨女。
”
蘇韻當然知道母親話裡是什麼意思,心慌的不行,低低道:
“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的事情我心裡有數。
”
孫婉麗憂心忡忡:
“心裡有數當初就不會嫁給那個爛人了。
”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補救道:
“總之啊,人這一輩子碰見個對眼的人不容易,錯過一次,再想挽回都不一定有機會,你可得抓牢啊。
”
“這個張大川,剛才我和你爸都看過了,我們都覺得他沒什麼問題,靠譜,是個過日子的人。
”
蘇韻“嗯”了一聲:
“知道了,媽,我會抓住機會的。
”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到了蘇偉業約定好的聚餐時間了。
張大川開着車,按照導航的指示,來到了一家名為九鼎鮮的豪華大酒店前。
九鼎鮮,是整個白龍市最出名的五星級大酒店,酒店門前廣場上,停滿了豪車。
天色還未黑,但這裡已經燈火通明,進出的賓客鮮衣怒馬,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衆人下了車,蘇偉民和孫婉麗望着眼前氣勢恢宏的建築物,驚訝的合不攏嘴:
“偉業約定的地方是這裡嗎?
會不會搞錯了啊。
”
“這裡可是五星級大酒店啊,一頓飯要好多錢的。
”
張大川看了看手機上的定位,肯定的道:
“沒錯啊,他們發的定位就是這個地方。
”
蘇偉民這下立刻皺起了眉頭:
“咱們家也沒富裕到這種程度啊,來這裡吃也太浪費了。
”
蘇家的酒廠,并不是什麼大酒廠,算上員工總共才四五十人,以前生意好點的時候,利潤還不錯,但現如今,一年到頭的利潤也就一百多萬。
這筆錢,分到每家人手裡,也就沒多少了。
正在猶豫着,隻聽身後汽笛聲響,一輛白色的寶馬車,緩緩的駛了過來。
車門打開,意氣風發的蘇俊傑率先下車,然後拉開後車門,和副駕駛的蘇偉業,一同攙扶着老爺子蘇豐年下了車。
蘇偉業的妻子許蘭花從另一邊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蘇韻身旁的張大川,頓時眉頭一皺道:
“蘇韻,咱們家庭聚會,你怎麼帶着一個外人過來?
這不太好吧。
”
蘇韻還沒解釋,已經走過來的蘇俊傑立刻譏笑道:
“媽,人家鄉下人來城裡見見世面,好容易碰見咱們這種冤大頭,不蹭吃蹭喝一番怎麼行呢。
”
“反正也不差多一雙碗筷,就讓他跟着進去吧,回頭也好跟家鄉人吹噓吹噓,這白龍市的五星級酒店九鼎鮮的富麗堂皇。
”
“也算見過世面了不是?
”
說完,他卻又話鋒一轉,笑吟吟對張大川道:
“不過,兄弟,飯我可以讓你蹭,但話你不能亂說,知道嗎?
”
“我今天請了貴客到場,你要是壞了我的好事,那就是你們一家人的過錯了。
”
他說到最後,手指毫不禮貌的,在蘇偉民一家身上劃過,得意而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