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那大徒兒一生抗争,與人鬥與天鬥,到頭來終究隻是一場虛空大夢。
”
金蟬子沉聲歎氣,眼神中盡是惋惜之色。
“金蟬子前輩,悟空前輩并未完全身隕,還留下了一縷殘魂意志。
”
沈浪心神悸動,将自己在葬魔海與悟空道人的殘魂意志相遇的經曆告訴了金蟬子。
“悟空前輩的抗争還沒有結束,隻要他仍然不屈服于既定的命運,就不能算是輸!
晚輩堅信,悟空前輩将來終有一日能打破宿命,重新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
想到血魔丁影乃至骷髅大帝都能以一縷殘魂意志存活這麼多年,沈浪下定決心,倘若今後自己也有類似的能力,定會想辦法讓悟空道人活下去。
無關乎其他,僅為了報恩,沈浪也願意這麼去做。
金蟬子看出了沈浪心中所想,大笑道:“沈浪小友,你也算是菩薩心腸了,倘若真有那麼一天,倒是我那大徒兒之福。
”
“晚輩有一事不明,不知那孫前輩與悟空前輩究竟是何種關系?
”
沈浪忍不住問道,他心中一直很好奇孫悟空為何有兩具身體。
金蟬子解釋道:“悟空道人正是我那大徒兒後天生出慧根後自行修煉出的分身,與本尊不同,這具分身能不受如來掌控。
”
“掌控?
”
沈浪眉頭一皺。
金蟬子正色道:“不錯,當年我大徒兒孫悟空被如來鎮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多萬年,如來早就在他身上種下了魂印,受其監視掌控。
”
“我為讓悟空擺脫如來掌控,授其佛法,點化慧根。
好在悟空天資聰慧異常,很快就以自身慧根練就了另一具身軀。
”
“悟空的分身本有資質成佛,但西行之路結束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佛祖之位,改成道人。
或許正因如此,後來他才以道人自稱。
”
沈浪心中釋然。
孫悟空和悟空道人的事迹他已經了解了大半,無所謂去深究其中,轉而問起了如來佛祖,道:“金蟬子前輩,當年那如來佛祖被你帶去了蒙界後,找到了佛的真相嗎?
”
金蟬子平靜道:“他找到了,隻是付出的代價有些沉重。
”
沈浪面露疑惑之色,不禁好奇問道:“敢問金蟬子前輩,佛的真相到底是……”
金蟬子淡然道:“佛的真相,便是虛妄。
确切來說,這是如來所看到的真相。
”
“這……”
沈浪心中越發疑惑。
金蟬子繼續說道:“如來一直以為無始真祖已然窺得佛法真谛,或許已經邁出了最後一步,臻至真神之境,隐居于蒙界,不問世事。
”
“然而,現實卻是,無始真祖早已隕滅!
早在混元時代結束的那一刻,無始真祖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默默守護着真仙界,不為世人所知,卑微如塵土。
”
“佛的真相,變成了自我犧牲和終歸塵土。
”
聽到這裡,沈浪不禁心生感慨。
心底裡對無始真祖這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生出崇高的敬畏之心。
“當然,這個答案并非是如來想要的。
如來已經徹底迷失在妄念之中,妄想與我形神歸一,便能繼承無始真祖的衣缽,繼續探尋佛的真相。
”
金蟬子喟然歎氣大道:“我知如來已經無法回頭,直言願意與他形神歸一,隻求他看到真相後能夠幡然悔悟。
”
“如來與我的身軀融合同化,但我二者本源的慧根佛韻卻有着天差地别般的沖突,最終合體失敗,神形俱滅!
”
“這股反噬或許來自于燃燈道人遺留在我體内的意志,如來終究還是輸了,不過在隕滅前的那一刻,他總算是大徹大悟,明白了自己畢生所追求,的确隻是虛無而已。
”
“可惜,他明白太遲了。
”
金蟬子微微搖頭,滿臉惋惜之色,道:“如來在臨死前的大徹大悟,似乎也體會到了當年無始真祖犧牲自我的覺悟。
他燃盡自己的生命,在反噬之力将我的肉身吞噬之前,以自身的舍利子護住我的肉身。
”
“然而,我的魂體還是因為遭受劇烈的反噬而隕滅消亡,隻留下了一縷殘魂意志,保存在這大雪山靈柩洞内。
那縷殘魂意志,也就是沈浪小友你現在所見到的魂靈而已。
”
金蟬子的佛光虛影指了指自己,報之一笑。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沈浪情緒略有些複雜。
如來臨死前固然體會到了無始真祖甘願歸于塵土的覺悟,但金蟬子能以主動付出自己生命為代價點醒如來,這種覺悟已然超脫了生死,顯然是更勝一籌。
“金蟬子前輩,難道佛的真相,真的是虛妄嗎?
”
沈浪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以前他肯定不會糾結佛法的問題,隻是如今自己已擁有慧根,對佛法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聽完金蟬子與如來佛祖之間的糾葛和覺悟,他心中有着諸多疑惑。
金蟬子沒有直接回答沈浪,而是和顔悅色的笑道:“沈浪小友,正好趁這個機會,你我論辯禅機如何?
”
沈浪回了回神,尴尬抱拳道:“晚輩隻是一個粗人,不懂什麼是禅機。
”
“大道至簡,你無需謙虛,且讓我來問問你吧。
沈浪小友,你可曾聽說過‘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
金蟬子笑問道。
沈浪渾身一震,這句話自己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對了,當年金蟬子與如來的對話中,他曾說過這句話。
除此之外,他曾經還在斜月三星洞的方寸山主殿内看到過一幅畫,畫中就有“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一行字,似乎是菩提祖師親筆字迹。
沈浪試着解釋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或許是指那些功德圓滿的大佛超脫了因果輪回後,能掌控世間一切,命由我造。
”
嘴上這麼說着,沈浪内心裡卻琢磨着,這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還不就是等同于“老子天下第一”。
“哈哈哈。
”
金蟬子大笑出聲:“真是有趣,你這是以道門視角解讀此語。
如此解釋,倒也不算錯。
”
“我也不賣關子,這句話其實正是無始真祖出世時,所說的第一句話,其中就暗藏着無始真祖畢生所傳達佛韻禅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