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沉坐在床邊,看着睡覺也皺着眉的小女人,伸手用拇指輕輕揉按着她的眉心,輕聲道:“媳婦兒,你這個性子也是挺奇特,遇到難受的事不對外反洩,反倒直接把自己給氣病了。
你男人我本來就窮,你
還舍得我雪上加霜?
”
陸一語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還是沒有醒的意思。
微皺在一起的眉,在霍予沉的揉按下慢慢舒展開了。
霍予沉拿了一本書一邊陪着陸一語,一邊翻看了起來。
直到四瓶點滴都打完了,陸一語才幽幽轉醒。
她揉了揉頭疼欲裂的腦袋,聲音粗嘎地問道:“霍董,我怎麼了?
”
“發燒了。
”霍予沉按住她那隻剛拔了針頭的手,說道:“先躺一會兒,别亂動。
”
陸一語聽話的沒有再動,慢慢緩解身體的疼痛。
霍予沉用熱毛巾擦拭她額頭上的汗珠,“餓不餓?
”
“不餓。
”
“不餓就先喝碗熱糖水潤潤嗓子。
”
“嗯嗯。
”
霍予沉起身下樓端一直在竈上微火加熱的姜糖水上來。
陸一語想接過大碗,霍予沉卻沒給她,“你手沒力,我來。
”
陸一語沒掙紮,就着遞過來的碗沿喝了幾大口。
熱燙的姜糖水滑過喉嚨,讓幹啞的喉嚨緩和了不少,身體也不再像剛才那麼虛軟了。
霍予沉把碗放到床頭櫃上,再次用毛巾給她擦額上、臉上的汗,“現在好點了沒有?
”
“好多了。
”陸一語動了動手臂,還是軟軟的沒力氣,“我身上好粘。
”
“你病了,不能開空調,當然捂出了一身汗。
”
“我想洗澡。
”
“忍着。
現在洗澡容易着涼。
”
陸一語微微撅了撅嘴,“難受。
”
“難受也得忍。
”
陸一語眼皮眨了眨,又有些困了。
霍予沉看着她強撐着的小模樣,忍不住失笑,“困了就繼續睡,我陪着你,别怕。
”
“謝謝霍董。
”
陸一語沒有再強撐着清醒,重新躺下,沒過一會兒又睡着了。
這次生病,她心裡沒有不安,沒有害怕她就這麼突然病着病着就死了。
以前她一個人住的時候,病得躺在出租房裡動也不動,連一杯熱水都沒有的時候,她就特别害怕她會這麼死了,然後發臭的時候被房東發現,從此上本地新聞。
有霍予沉在身邊,她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這個人不會抛下她,他會照顧她。
陸一語這一覺一直睡到淩晨三點才醒,出了幾身大汗之後,整個人輕松不少。
她動了一下,身邊的男人就醒了。
霍予沉眼睛都還沒睜開,大手就覆上懷裡小女人的額頭,啞聲道:“已經不燒了。
現在餓嗎?
”
“有點餓了。
”
“我抱你下樓吃東西。
”
“你睡吧。
我能自己下去。
”
霍予沉也不跟她争,掀被下床,拿了一條薄的大披肩過來裹住陸一語,就抱她下樓。
把陸一語放到餐廳後,他進廚房端了一鍋粥出來。
粥是魚片肉沫蔬菜粥,食材都剁得很碎,省得浪費力氣嚼了。
陸一語聞到粥的香味,空了一整天的肚子才有了餓的感覺。
她吃了一碗半,才放下勺子。
霍予沉也陪着她吃一點,見她放下勺子,問道:“吃飽了?
”
“飽了。
”陸一語又把那碗還沒喝完的姜糖水喝了下去,“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
“跟自己老公還這麼客氣?
”
陸一語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當然要謝了。
霍董,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多感謝你現在在我身邊。
”
“病好了肉償就行,我很好說話的。
”
陸一語嘿嘿直笑。
霍予沉敲了敲她的腦袋,“本來就挺傻的,笑起來更加傻氣。
”
“我這叫傻人有傻福。
”
“對,我媳婦兒說什麼都對。
”
陸一語笑眯眯地看着霍予沉把鍋碗重新端回廚房。
洗幹淨碗筷之後,霍予沉重新把陸一語抱回卧室。
陸一語斷斷續續地睡了一天一夜,現在倒不怎麼困了。
霍予沉在部隊的時候早就習慣了片段式的休息,隻要他想他可以利用任何零散的時間快速的進入睡眠階段。
因此,陪了陸一語這麼長時間,他的精神倒也沒受什麼影響。
“睡不着?
”
陸一語點點頭,“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我等會兒就睡着了。
”
“陪你聊聊,免得你又把什麼事都悶在心裡,又把自己給悶病倒了。
”
“一年生一次病好像挺正常的。
”陸一語小聲道。
“那是免疫力低下的表現。
”
陸一語竟無言以對。
她趴在霍予沉的懷裡,傾聽着他沉穩、令人安心的心跳,問道:“霍董,那個電視台把采訪片段播了嗎?
”
“沒有,采訪的記者和相關人員都離職了。
”
“為什麼?
”
“沒有職業素養,惡意抹黑他人的名譽權。
”
陸一語想到那天那個女記者的措詞,确實是不妥。
霍予沉緩慢地摸着她汗濕的頭發,一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問道:“媳婦兒,你怎麼不問問褚教授或劉婉甯的事兒?
”
“褚教授……他,他不是在殷城大學嗎?
他能有什麼事?
”陸一語想起她和褚韻峰的關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原來那一層奇妙的親近感覺就是血緣的力量,真正的親人之間是那種幾十年不見,就算完全是陌生人的時候也有莫名的熟悉感嗎?
這種感覺她沒有體驗過,感覺挺新鮮,又挺……無措的。
她已經習慣了“親人”間的互相捅刀子或惡意抹黑,她不太知道大部分的親人該怎麼相處,會不會也像霍家人那樣親和、融洽,全家上下其樂融融,卻保留着每個人自己的個性,沒有被家人之間的親近而磨
平?
霍予沉聲音很平靜地說道:“我把劉婉甯的采訪和女記者上聞道的兩段母帶都寄給了褚教授。
你猜他幹了什麼?
”
“什麼?
”陸一語喃喃地重複道,完全沒有什麼思路和想法。
“他把劉婉甯給告了,現在劉婉甯面臨着五年到十年的刑期。
”
陸一語聞言猛地擡頭看着霍予沉,不太敢相信她耳朵裡所聽到的事情。
“損害名譽權會面臨這麼重的刑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