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峰下,随處可見之前那一場大戰的痕迹。
所有相關人都已經離開了這裡,讓這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可突然,江軒之前用仙尊神國砸下的那個天坑之中,忽然有塵土松動起來,接着一個元嬰出現在那裡。
這元嬰恍惚不定,顯然已經是重傷,而從那元嬰的樣貌依稀便可以認出,這竟然是夏侯雄的元嬰。
原來之前江軒的仙尊神國落下之時,夏侯峰和夏侯泰拼死用神國抵擋,并且夏侯峰在最後關頭竟然将自己剩餘不多的元嬰之力全部貫注到了夏侯雄的元嬰之内,讓夏侯雄
竟然死裡逃生,僥幸躲過了一劫。
而此刻,夏侯雄的肉身已滅,元嬰也已經重傷,但是他卻意外得到了夏侯峰的灌頂,使得他的元嬰境界竟然直線拔升。
如果他能夠迅速找到一個人奪舍,并且恢複的話,他的修為還有可能上升。
這對夏侯雄來說,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了!
但是,夏侯雄此刻卻沒有任何的欣喜。
他看着身下的那個天坑,想着之前,父親、爺爺還有叔叔都慘死在這裡,而且此刻他夏侯家也絕對會被這荒域的人給斬草除根,滅
門滅族。
而他頃刻間從一個荒域第一世家的天驕人雄,變成了一個家破人亡的喪家之犬!
這等痛苦和仇恨讓他如何能夠欣喜的起來!
“江軒!
”
“我夏侯雄不殺你,誓不為人!
”
夏侯雄的元嬰仰天狂吼,而後飄閃間,離開了這裡。
……
一天後,七星宗,江軒的閉關之所,江軒和丹老正在這裡交談着。
“丹老,我想你可能應該能感應到我這次獲得的機緣是和誰有關吧?
”江軒笑問。
丹老沉吟了一下,點頭緩緩道:“我丹家本是南荒的最強之地南天的第一世家,家中曾出過一名渡劫仙尊的先祖,隻是後來不知何故,我的那位先祖卻意外失蹤,不知去向
,導緻我丹家中途沒落,最後被……唉!
”
丹老說到這,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丹老可知你這位先祖的尊号?
”江軒再問。
“天藥仙尊。
”丹老道,同時擡眼看着江軒,眼底閃動着一絲希夷。
“呵呵,沒有錯了。
我想丹老已經猜到了,我這次得到的機緣正是你家先祖天藥仙尊的仙尊神國。
”江軒點頭微笑,沒有一絲隐瞞。
丹老聽聞,先是一陣激動,接着便是好一陣黯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原來我家先祖終究還是隕落了。
”“可他的神國還在,其中的道蘊傳承也沒有遺失,既然丹老是他的後人,我自當将這神國中的道蘊傳承給你,而丹老也可憑借這仙尊的道蘊傳承,快速地重歸合體,甚至晉
升仙尊也是指日可待了。
”江軒笑道。
“不,不……江先生開什麼玩笑,天藥仙尊雖然是我先祖,但他已然隕落,而江先生又得到了他的傳承,自然就是他的有緣人!
我絕對沒有半點貪墨這份機緣的心思。
”
丹老連忙擺手苦笑說着。
在他看來,江軒這話絕對是在試探了,畢竟他是丹家人,獲得天藥仙尊的傳承也算是名正言順,而江軒正是擔心這一點,才試探于他了。
可他看錯了江軒!
卻見江軒微微一笑:“丹老你誤會了,我絕不是在試探你,我是真心要把這份傳承給你,沒有半分假話虛情。
”
“什麼?
”
丹老愣了。
他根本無法相信江軒的話。
那可是仙尊神國啊,哪怕是神國殘缺,那也是一個渡劫仙尊的傳承機緣啊,有哪一個修士是會拱手讓出的?
絕對沒有啊!
“丹老看來還是不信,且聽我一言。
”江軒看出了丹老的疑惑,淡淡一笑道:“在旁人看來,仙尊的傳承是天大的機緣,趨之若鹜。
但對我來說,卻是不屑一顧,隻會棄如敝
履!
”
“怎,怎麼可能?
”丹老瞪大了眼睛完全難以置信。
在這修仙界還有人會對一份仙尊傳承說‘棄如敝履’這樣的話?
他是瘋了嗎!
江軒知道丹老還是不信,又是微微一笑道:“丹老,你可知我輩求仙,求的是什麼?
”
“長生?
”丹老猶豫地答道。
“呵呵,長生不過是一個附帶的結果。
”
江軒淡淡笑着,忽地緩緩站了起來,走到窗前,仰望窗外晴空,悠悠而道:
“如果隻為長生,那你永遠隻能屈服于這天穹之下。
”
“因為,你哪怕再是長生,也無法活過這賊老天去!
”
江軒的話,徹底将丹老給驚呆了。
他呆呆地張着嘴,愣愣地看着負手窗邊的江軒,忽然覺得江軒的背影慢慢變的越來越偉岸起來。
“我江軒曾經活在一場夢中,那夢裡,我為了生死大仇,恨天而為,仗劍獨行!
”
“我曾斷絕人性,斬盡仇敵,不惜與天下人為敵!
”
“我為的,不過是心中的那個仇恨的執念!
”
江軒一邊說着,眼前似乎泛起了前生的那一幕又一幕。
戰天!
戰地!
多少腥風血雨,都是在他的手中挑起,為了那份永遠難以磨滅的仇恨之心,他恨這賊老天,恨不得能夠将這天捅破一個大窟窿來。
為了這份執念,他曾經滅了多少門,殺了多少人!
他的手中更是染盡了多少鮮血!
可他沒有後悔,因為,那就是前世的他……那就是江恨天!
但今世不一樣了。
“而如今,那場夢已經醒了,我心中的那份仇恨已經消失,那份執念也已經無法桎梏于我。
”
江軒還在自語,這番話,他知道丹老聽不懂,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此生注定是要踏上至尊的人,但我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江恨天了。
”
“我要用一條不同的道路,去超越我自己。
”
“而這條道路,也是我自己的,不會是别人的,不會是前面任何一個人走過的道!
”
“所以……”
說到這裡,江軒突然一個轉身,面對早已聽得目瞪口呆的丹老,緩緩而道:
“我永遠不會接受其他人的任何傳承,他們的道是他們的,不是我的。
”
“你懂嗎,丹老?
”
話落!
屋内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寂。
江軒一動不動,似看着丹老,又似在沉思。
而丹老則像是一個木雕一樣,呆坐在那裡,已經完全傻了。
許久,丹老才恍然驚醒,用一種如看仙神的尊崇神色,恭恭敬敬地給江軒五體投地拜伏下去。
而後,丹老擡頭,恭敬問道:“江先生,我能問下,您到底是誰?
”
“我曾号恨天。
”
江軒淡淡一笑,随即再次回頭,展望天穹,一字一句緩緩道:“如今,吾号……無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