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可憐白發生
在衆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中,卓文那揮出的一拳,猶如耀眼的烈日般,朝着鼓面轟去,勢如破竹,氣勢如虹。
轟隆!
悶雷般的聲音響起,以大鼓為中心,恐怖的威壓以環狀浪潮般擴散,猶如天威般的壓力碾壓下來,作用在卓文身上,使得他膝蓋微彎,那揮出的決然拳頭,竟是猶如泥牛入海凝滞了下來。
“卓文!
晨鐘暮鼓第十下的威壓,可比第九下恐怖十倍,方才你在敲響第九下的時候,就已經受了不弱的内傷,勉強之極,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有可能擋得住這第十下的威壓麼?
”
舞台邊緣,皇甫無機雙手抱肩,俊逸的面龐上,顯露出一絲嘲弄之色,他的實力遠強于卓文,雖說抗住了第十下的威壓,但也顯得頗為勉強。
但眼前這小子,實力比他弱許多,妄圖敲響晨鐘暮鼓第十下,無疑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蹬蹬蹬!
三步,在這股威壓下,卓文連連倒退三步,此刻,卓文呼吸急促,雙目赤紅,額前黃豆般汗珠,簌簌流下。
瞧着卓文這般勉強的樣子,皇甫無機嘴角的嘲弄之色越加濃郁,而周圍旁觀衆人也都是搖頭歎息,他們知道這卓文想要敲響第十下,已經不太可能了。
一步退,則步步退!
“鎮魔青棺,給我開!
”
野獸般的低吼聲,自卓文喉嚨間聳動發出,隻見卓文右手輕拍背後那丈許青棺。
咯吱!
詭異的聲音響起,青棺棺蓋竟是被卓文打開一絲裂縫,頓時間,一股震懾天地的威壓,從青棺縫隙内流瀉而出,使得卓文倒退的身形穩住。
皇甫無機目光微凝,盯着卓文背後的青色棺材,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暗道:“這小子背後的棺材不簡單啊,居然能夠散發出如此恐怖的威壓,不過僅僅如此還真無法敲響第十下……”
皇甫無機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道咯吱聲響起,卓文竟是将青棺棺蓋猛地掀開三分之一,一股更為恐怖的威壓,以卓文為中心,形成無數上浮的氣流,猶如倒懸的瀑布,恐怖之極。
蹬蹬蹬!
又是三步,這三步不是後退,而是前進,接着卓文腰身一弓,借助着青棺的威壓之力,再次揮出一拳,這一拳幾乎凝固了,體内三百六十五個穴竅的所有爆發力,乃是拼命之舉。
咚!
悠揚的鼓聲,伴随着環狀音波,以大鼓為中心,朝着舞台周圍擴散,響徹雲霄,震天懾地,有着一番别樣的風情。
而這一霎那,整個攬月閣都是陷入了一股詭異的寂靜之中,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吵鬧,所有人皆是默契的将目光投向舞台中央,那道背負青棺的青年身上。
第十下!
晨鐘暮鼓第十下再次被人擂響,而且還是一名名不經傳的青年。
詭異的寂靜并沒有持續太久,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嘩然之聲,如奔雷般在人群中爆發。
“不可思議!
此子居然也擂響了第十下,那豈不是說記錄和二皇子殿下平了麼?
”
“兩人都是擂動十下,那麼是不是說明,兩人的賭鬥應該是平局?
”
“應該是!
第二步驟的開光極為艱難,這小子雖說能夠擂動大鼓十下,但想要引起大鼓共鳴基本不可能,應該算是平局。
”
皇甫無機愣住了,臉上的笑意再也無法保持,嘴巴微張,眸子緊緊盯着卓文,他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自己從未放在眼中的青年,居然也擂動第十下了。
攬月閣上,問傲雪冷冽的俏臉上,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美眸直勾勾的盯着卓文背影,櫻唇微張,低語道:“居然擂動第十下了?
是僥幸麼?
”
由于一直以來對于卓文的質疑,問傲雪依然無法相信,卓文是靠自身實力擂動第十下的,所以心中下意識的認為,此子是僥幸擂響第十下的。
而幕秦郡的衆人,目光中精芒閃爍,透露著興奮之色,眼前這卓文乃是他們幕秦郡的天才,身為幕秦郡的一份子,他們心中自然而然會有一種歸屬的榮耀感。
“呂兄!
當初你對我說,此子乃是你們幕秦郡最強代表,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我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邱少雲嘴角苦澀,頗為複雜的對着呂逸濤道。
呂逸濤内心也頗為震動,他知道卓文很強,不過猜測也就到問傲雪的程度,但卻沒想到卓文擂動戰鼓的記錄,竟是超越了問傲雪,平了皇甫無機的記錄。
很顯然,呂逸濤他還是低估了卓文的潛力和實力。
“真是個怪胎啊!
看來此次九郡大戰,我們幕秦侯府真的要大放異彩了。
”
震驚過後,呂逸濤嘴角露出欣慰笑意,有着卓文在,此次九郡大戰他們幕秦郡恐怕會取得前所未有的好成績,對此他可是極為期待。
“他還是沒變呢!
”慕血那輕紗掩面下的絕世容顔,露出一抹淺笑,美眸癡癡的凝聚在卓文身上。
“這位卓公子,恭喜你擂響晨鐘暮鼓十下,第二步驟你也是知道的吧!
唱出你的曲賦,若是引起此鼓共鳴,那麼你算是開光成功。
”
原本沒抱什麼希望的墨言無殇,此刻美眸異彩漣漣,她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不被看好的青年,竟然也能擂響十下,記錄直追皇甫無機。
或許,此人有可能引起晨鐘暮鼓的共鳴也說不定。
“該死!
居然被這賤民平了記錄了,看來無法收拾此子了,隻能等九郡大戰的時候,搓搓此子的銳氣才行。
”
皇甫無機眉頭微蹙,卓文同樣擂響十下,他們之間的賭約也就平局,自然也就沒什麼意義,當然,皇甫無機壓根就不認為卓文能夠開光成功,連他都無法引起大鼓共鳴,眼前這小子何德何能,又怎麼可能辦得到呢?
此刻,卓文目光凝聚在大鼓之上,此刻擂動十下之後,大鼓表面所展露的威壓,不再對他抗拒,而是接納了他,所以現在卓文反而并感覺不到絲毫的壓抑。
不過,卓文并沒有馬上賦曲,而是輕輕撫摸着,眼前鏽迹斑斑的大鼓,那斑駁陸離的鼓身,以及鼓面那幹涸的血痕,無不透露着此鼓滄桑和不平凡。
在擂響大鼓十下後,卓文分明能夠從那悠揚的鼓聲中,聽到了一絲金戈鐵馬的悲怆,一絲壯志未酬的遺憾,曾經,這是戰場上打響戰争的戰鼓,這是兵營裡鼓舞士兵的利器。
此鼓本該在戰場上,盡情的頌揚鐵血柔情,盡情的悲鳴屍山血海,盡情的慨歎馬革裹屍,但現在它卻是被埋沒在了醉春閣這樣的風花雪月之地,它不甘心。
“很不甘心麼?
”
撫摸着大鼓的表面,感受着大鼓内所傳來的波動,卓文内心也泛起陣陣漣漪,身處在這浮躁的塵世,弱肉強食,劣者淘汰,卓文他更不甘心。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
幽幽的聲音緩緩自卓文嘴中響起,而卓文也是在這一刻,動了,拳背猛地轟在鼓面,響徹出一道道遺憾不甘的樂音。
“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
這一刻,卓文開始不自覺的舞動起來,不羁的身影,猶如展翅的大雁般,盡情的在舞台上揮舞着,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丈許骨槍,寒光閃爍,槍芒凜凜。
咚咚咚!
鼓聲伴随着歌聲,襯托着槍舞,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融入了卓文這首曲賦的意境之中。
他們腦海中仿佛能夠想象,夜深人靜中,一名壯士在深夜醉酒中,一次次撥亮燈火,端詳着伴随着自己多年的寶劍,渴望着上戰場,揮師北伐。
他恍惚覺得天已拂曉,連綿不斷的軍營裡響起了一片嘹亮雄壯的号角聲。
他把大塊的烤牛肉犒勞将士們,讓他們分享;軍樂隊奏着高亢激越的邊塞戰歌,以助興壯威。
在秋風獵獵的戰場上,他檢閱着各路兵馬,準備出征。
“沙場點秋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
”
再次響起一陣激昂的歌曲,此刻意境再次一變,仿佛來到了戰場之上,将士們騎駿馬飛奔,快如“的盧”,風馳電掣;拉開強弓萬箭齊發,響如“霹靂”,驚心動魄。
敵人崩潰了,徹底失敗了。
他率領将士們終于完成了收複失地、統一皇朝的偉業,赢得了生前死後不朽的英名。
伴随着這道激昂的曲賦,所有人的心情都是調動起來,這種金戈鐵馬,氣吞如虎的氣勢,使得不少人内心澎湃洶湧,久久無法平靜。
“可憐白發生!
”
當詞賦抵達到尾聲的時候,最為激昂澎湃的感情,最終跌落下來。
原來,那壯闊盛大的軍容,橫戈躍馬的戰鬥,以及輝煌勝利,千秋功名,不過全是夢境。
一股濃濃的遺憾以及悲壯之感,在這最後一句裡面,演繹的淋漓盡緻,到頭來,原來全是一場夢境,這是多麼不甘心而遺憾的事情啊!
周圍的衆人,在聽到這最後一句後,都是紛紛的代入進去,竟是幽幽的歎息起來,不甘和遺憾的情緒達到了極點。
咚!
也就在此時,原本無動靜的大鼓,驟然嗡鳴,爆湧出極為恐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