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不算差。
趙小冬一邊把土豆和地瓜放到竈坑裡,拿火煨着,一邊道:“現在還算是老天爺賞飯吃,雖然咱們這兒地不肥,但是總算是旱澇保收,好歹餓不死。
我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南方鬧起洪災來,可是不得了,一年到頭顆粒無收啊……”
宋一然老實在旁邊聽着,聽趙小冬憶苦思甜,講過去的故事。
跟過去的日子比起來,現在這樣,确實好多了。
趙小冬用燒火棍把竈坑裡的土豆和土瓜都弄了出來,直接放到一個破舊的瓦盆裡,“放一放,等涼一點再吃。
”
話說,她對這個東西并不感興趣好不好?
地瓜吃多了燒心還愛放~屁,關鍵是一點都不好吃!
宋一然想,山上野味兒不少,或許她可以趁村民都不敢上山這段時間,好好改善一下夥食。
“吃啊,想啥呢?
”
趙小冬把地瓜的皮都扒好了,隻剩下底下一點,方便用手拿着。
“我在想山上的事情。
”
“山上,山上有啥值得你想的?
”趙小冬自己扒了一個土豆,趁着熱乎勁吃了起來。
宋一然一邊吃地瓜,一邊想着事情的可行性。
現在是冬天了,山上大多數動物都冬眠了,正是最安全的時候。
捉點兔子,山雞啥的,改善改善生活,也能增強點體質,對于她早日恢複身手是有好處的。
不過,這事兒得瞞着趙小冬,要是讓她知道了,她非炸了不可。
等自己真的抓到東西,吃到肉了,她也就能默認自己上山的事情了。
“丫頭,你到底想啥呢?
”趙小冬發現,自己就沒了解過這丫頭,以前吧,她悶聲不說話,問她十句,能回你半句就算好的了。
現在這丫頭呢,倒是比以前爽利不少,可是主意太正了,心裡像是時刻打着小算盤一樣。
趙小冬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隻知道自己沒啥立場去管宋一然,隻要照顧好她,就算對得起宋老了。
宋一然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趙小冬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呢!
?
她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是這原主是個渾人,天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面的事情幾乎不聞不問。
除了讓她記憶深刻的場面,她能記住的人和事實在有限。
就好比趙小冬,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照顧自己,對一個人好,總是有原因的吧?
俗套點說,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宋一然覺得,這倒是一個契機。
“嬸,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宋一然這話一出口,趙小冬的眼神就有點不自在了。
有情況!
宋一然假裝什麼也沒發現,一邊認真地扒着手裡那半根地瓜的皮,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她:“為啥你對我這麼好呢!
”
趙小冬顯得有點尴尬,又是舔嘴唇,又是咽唾沫,都是人在心虛時顯現出來的一些小動作。
“你說我在大青山,就差人人喊打了吧?
”宋一然笑了一下,“早些年一直是我外公護着我,自打他不在了,就一直是你幫着我。
我想不通,這是為啥呢?
”
趙小冬幹巴巴的擠出一句來:“這……這都是應該的。
”
宋一然就歎氣,“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世上的人情冷暖,我也嘗了個遍。
嬸子,連親爹都不一定能靠得住,世上哪兒有那麼多應該的事情。
”
趙小冬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她在心裡把宋一然親爹罵了個半死,随後無奈地道:“俺說你這孩子,咋變得這麼能巴巴(能說)呢?
以前八腳踹不出一個屁來!
還是以前招人稀罕。
”
宋一然就笑,“我要是又變成以前的樣子,嬸子你又該上火了!
你放心吧,我再不會像以前那樣了,我要是再那樣,就對不起我外公。
”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趙小冬似的,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咋呼一聲道:“你這麼想就對了!
丫頭你聽嬸子一句話,在哪兒不是活着!
現在可不比以前了,你好好的活着,比什麼不強?
”
宋一然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嬸子,我以後都聽你的。
”
“好孩子。
”
“那你為啥對我這麼好呢?
”
“還能因為啥,還不是因為你外公……”趙小冬話還沒說話,就回過味兒來了,恨不能把鞋脫了扇自己幾個嘴巴,她怎麼就順嘴秃噜出來了呢?
宋一然卻想,果然還是因為外公的關系。
原主的外公是個非常厲害的醫生,而且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也許就是因為他對趙小冬有恩,所以趙小冬才會執意這樣幫自己。
宋一然笑了笑,“嬸子,你就告訴我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我如今也懂事了,再不會像以前那樣不知道好歹了。
”
趙小冬想了再三,最後咬牙道:“行吧,那俺就跟你說說。
”她起身站在門口朝外頭看了幾眼,确信屋外沒有人了,這才坐了回來。
宋一然想,莫非這趙小冬跟宋老爺子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這麼緊張!
随後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不尊重,就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趙小冬小聲跟宋一然道:“俺婆家的事兒,你知道吧?
”
宋一然剛醒過來那幾天,還真不太清楚這事。
後來她村裡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說閑話,這才東拼西湊的把趙小冬婆家的事理了個大概。
趙小冬不是大青山本地人,她是趙家屯的,前幾年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她娘病倒了,偏偏弟弟的親事也迫在眉睫。
姑娘家彩禮要的有點高,如果這門親事不成,将來她弟弟就更不好說親了。
趙小冬為了家裡着想,幹脆咬着牙嫁到了大青山馬寡婦家。
馬寡婦的兒子是早産兒,胎裡帶來的弱症,一副病痨相,怎麼看都像是活不長的。
這十裡八村的人家,都不願意把閨女嫁過來當寡婦,所以即便馬寡婦給的彩禮高,她的兒子也始終說不上媳婦。
馬寡婦害怕夫家斷了香火,就四處給兒子說親。
趙小冬臉上寫滿了苦澀,“俺為了拿錢給俺娘治病,也為了給俺弟弟說媳婦,就把自己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