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

　　蘇呈舀了些狗糧，正蹲在狗碗面前，看着小巴吃東西，目光卻時不時往書房瞟，也不知裡面開始沒？

　　他拿出手機，給蘇琳發信息。

　　蘇琳此時正在做準備工作，手機震動。

　　弟弟：【姐，拿出你的專業素養，放平心态，頂住壓力，不要怯場。
】

　　蘇琳咬牙：

　　這弟弟，真的可以扔了。

　　“厲警官，關于試課的内容，您有什麼指定要求嗎？
”蘇琳看向坐在一側的厲成蒼。

　　“沒有，你随意。
”

　　“那……我們開始？
”

　　蘇琳打量書房，這裡的書桌隻有一張，褐色實木材質的桌子，搭配同色系椅子，上面放置着台式電腦與一些軍警相關的書籍，前面一側是書架，除卻書籍，還有些合影，另一側則是張皮質沙發。

　　她總不能坐在沙發上講課。

　　走到桌前，拿出從蘇呈那裡借來的資料與試卷，攤開。

　　“你先準備一下，我馬上回來。
”

　　厲成蒼将保溫杯擱在桌上，離開書房。

　　蘇琳坐下後，看着試卷，目光呆滞無神。

　　她此時滿腦子隻有一件事：

　　“掐死”蘇呈！

　　也就三兩分鐘的時間，厲成蒼就回來了，不知從哪兒尋了張椅子，直接将其安置在了蘇琳身側，拿着保溫杯，徑直坐下。

　　他旋開保溫杯的蓋子，熱氣從杯口冒出。

　　他呵了口氣，吹散杯口溢出的白煙。

　　也不知緊張，還是屋内暖氣熏人，亦或者是熱水散發的熱意吹散過來，蘇琳覺得渾身都燥哄哄的。

　　就連以前考教師資格證的面試都沒如此忐忑。

　　“可以開始了，”他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蘇老師——”

　　低沉至嘶啞。

　　尤其是那聲蘇老師。

　　離得太近，聲線好似能打磨到她的耳朵。

　　磨得耳後的皮子都薄了，便能看到皮下泛起的一絲泛紅，耳根就便隐隐發燙。

　　她清了下嗓子，一手撫平桌上的試卷，一手握筆。

　　“首先我們先來看這張數學試卷，要搞清楚丢人的原因，還得從整體看一下這張試卷，首先，整張卷子的難度是中等偏上的，用來區分學生分數的題目，主要集中在後面幾道大題上……”

　　蘇琳也是專業的，開始試課後，專注認真，盡量排除外界的幹擾。

　　隻是她卻不能做到無視厲成蒼。

　　因為上課，肯定要有互動。

　　總是老師一個人幹巴巴地講，也很乏味。

　　她指着一道題，扭頭看向厲成蒼，“厲警官，你覺得這道題，你當時為什麼會做錯？
”

　　厲成蒼：“這不是我做的。
”

　　“……”

　　蘇琳語塞！

　　我在試課，你能不能配合一點！

　　懂不懂什麼叫做配合啊。

　　“假如這張卷子是你做的，你分析一下，為什麼會錯。
”

　　厲成蒼斬釘截鐵開口：

　　“如果是我做的，肯定不會錯。
”

　　“……”

　　蘇琳恨不能把筆扔在他臉上。

　　果真是難搞，真搞不懂陸時淵怎麼交上這樣的朋友的。

　　行吧，你是大佬，你說什麼都對！

　　蘇琳深吸一口氣，看向他，“厲警官，我需要你配合我一下，不然我很難進行下去。
”

　　厲成蒼點頭，然後伸手指着一道題：

　　“蘇老師，這題我不會。
”

　　表情涼薄冷厲，聲音粗沉滄桑，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學生。

　　“好，那我們接下來講一下這題。
”

　　蘇琳自顧自地繼續，分析題幹，提取關鍵信息，循序漸進開始解題。

　　語調婉轉，溫柔蕩漾。

　　倒是與她平時說話與行事風格，相差甚遠。

　　筆端在草稿紙上，摩擦出了沙沙聲，微垂着頭，光影自上而下，在她身上打了一層缱绻迷離的溫柔之色。

　　厲成蒼看着，就這麼看着。

　　原本注意力集中在她筆端，直至看到她别在耳後的一縷碎發垂落，蹭着她的臉，他的視線也随之轉移。

　　“……解題思路就是這樣，聽懂了嗎？
”

　　蘇琳忽得轉頭看他。

　　目光倏得相遇。

　　他的眼神，直白且專注，就像是她手中粗粝的草稿紙，平鋪于她面前，你足夠看清他眼底的一切，卻又好似看不透他。

　　眼神銳利得，好似能直接看進她的心裡。

　　蘇琳心裡無端得，狠狠顫了下。

　　“解題思路，你聽懂了嗎？
”蘇琳移開視線，專注在試卷上。

　　厲成蒼瞥了眼卷子，“聽懂了。
”

　　“那你把這道題解答一下。
”

　　蘇琳說着，直接把面前的卷子、草稿紙，以及手中的筆挪到了他面前。

　　厲成蒼沒想過還有這麼一出。

　　瞬時愣了。

　　隻是他裝得好，表面還是穩如老狗。

　　握着筆，那上面還有她手指的溫度，他深吸一口氣。

　　“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蘇琳忽然開口。

　　“出門右轉就看到了。
”

　　“謝謝。
”蘇琳起身，“那你先做題目，我回來檢查。
”

　　“……”

　　蘇琳就是故意的，不過教學環節，當堂驗收學生學習成果，本就正常，她特意去洗手間，抄水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

　　原因無他：

　　而是剛才厲成蒼的那個眼神。

　　實在過于直白。

　　拿捏着分寸，不會讓人覺得有逾矩躍進的感覺，可是燈光落進他的瞳孔，就像是在他眼底點了一簇小火星，那裡面，有淩厲，有野心……

　　似乎，還有欲望！

　　她深吸一口氣，擦幹手上的水漬，拿出手機，蘇羨意給她發了信息。

　　一幢聯排别墅的照片。

　　【姐，咱爸想将我們的房子買在一起，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

　　【聯排别墅，以後我們一起裝修，可以把院子打通了，能在裡面種種花，搭個秋千，或者給孩子裝個滑滑梯也行。
】

　　【二哥今天陪咱爸去看了，他覺得還不錯，你覺得呢？
】

　　蘇琳回複：【你覺得好就行。
】

　　微信裡，還有蘇永誠的信息，說給她從餐廳打包了愛吃的玉米烙，讓她早點回來。

　　此時的蘇永誠與陸時淵仍在一起。

　　說起買房的事，提起蘇琳，蘇永誠就免不得多唠叨兩句：

　　“如果以後琳琳跟你們住隔壁，你一定要幫我多照顧她一點。
”

　　“這點不需要您說。
”陸時淵說道，“您希望她來燕京？
”

　　蘇呈的理想是星辰大海，也一直在為此努力，如果以後真的進入什麼相關保密單位，肯定不會留在康城。

　　蘇琳若是也在燕京，那蘇永誠身邊，将無一個兒女相伴。

　　“其實琳琳這孩子，表面對人冷冷清清的，而她實際上，也沒幾個朋友。
”蘇永誠歎息着。

　　“前段時間，還自己跑出去滑雪，旅遊。
”

　　“總是獨來獨往，難得和意意相處的好，又認識了小樓，我就希望她别封閉自己。
”

　　“封閉？
自己。
”陸時淵皺眉。

　　“可能與她之前的原生家庭有關，她那親身父親不是個好東西，導緻她也給自己穿上了一層盔甲，初次接觸，大概都會覺得她硬邦邦的。
”

　　“……”

　　蘇永誠絮絮叨叨說着，關于蘇琳原生家庭的事，陸時淵并未多問。

　　——

　　而厲家這邊

　　蘇呈原本還擔心姐姐“挂掉”他該怎麼辦？
他已經開始給自己謀求後路，結果手機震動，居然是厲成蒼的信息。

　　一張題目照片，一則信息：

　　【這道題，怎麼做？
】

　　蘇呈傻了眼，怎麼個意思？

　　按理說，本該是姐姐問他啊，怎麼變成了厲大哥？

　　不過蘇呈還是飛快的給出了一個解題思路。

　　待蘇琳回來後，厲成蒼已經把簡單的解題步驟寫了出來，并且讓她檢查。

　　她隻淡淡瞥了眼，“這不是我教你的那種，你把我教的解題方法寫出來，不要自由發揮。
”

　　“……”

　　厲成蒼這輩子，就很少吃癟。

　　蘇琳好像壓根不怕他。

　　接二連三的，題目都做出了，居然還不放過他。

　　其實蘇琳心底是有些畏他的，隻是她覺得自己又沒欠他什麼，就算是來做家教，也該是他請自己，而不是自己求着他。

　　抄水洗臉冷靜後，想通這層關系。

　　蘇琳眼裡，他似乎就是個普通學生。

　　看着厲成蒼拿筆，許久未動，她微蹙着眉：

　　“厲警官，你剛才該不會是……”

　　開小差了吧！

　　隻是後面這半截話，她還沒說出口，厲成蒼就放下手中的筆，“你通過考試了，今天的試課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