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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43章 一頓飯引起的猜測

  水雲軒早已今非昔比,雖說沒春水樓裝潢的氣派豪橫,但人氣卻早已碾壓對方了,一來是因為最先用上了新的調味料,二嘛,則是那場人盡皆知的廚藝比賽,将水雲軒推到了一個其他酒樓無法超越的存在。

  門前,客人絡繹不絕。

  蘇喆親自迎了出來,帶着他們去了樓上的雅間,預留了倆個,做足了安排。

  顧歡喜抱着閨女占了一間,幾個孩子先跟着許懷義去另一間見禮,過後,才回來,每個人都得了一份見面禮,不偏不倚,都是一塊玉佩,玉質細膩,做工精良,很能拿得出手去。

  阿鯉沒去露臉,也得了一盒首飾,算不上多貴重,但樣樣精緻,可見花費了不少心思。

  趙正庭為人處世,可見一斑。

  許懷義跟他坐在一起喝酒,這種感觸就更深刻了些,等到散場,上了馬車,聽顧歡喜問起趙正庭為人如何時,他由衷的感歎,“雙商在線,不愧是高門大戶傾全族之力培養出來的嫡長孫啊!

  顧歡喜挑眉,“這麼高的評價?

  許懷義點頭,“一點沒誇張,過去咱們小門小戶的,光聽說大家族注重長子長孫的培養,把大半資源都向他傾斜,但感觸不深,來京城後,直到現在,才算切身體會到了,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将來分家産,能獨得七成呢,這本事,其他人還真不能輕易比的了……”

  雖說孫钰也是世家大族子弟,嫡出,但他并不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長子,不會頂門立戶,身上就少了那種準家主的氣勢,以前,他也沒覺得,今天見了趙正庭才意識到這其中的差别。

  “照你這麼說,庶出或是嫡次子,都不如嫡長子優秀了?

  “不是絕對,但大多數是這樣,如果出了岔子,就會很麻煩,容易兄弟不睦、家宅不甯,像蘇家,不就是因為蘇睿太廢、而蘇喆又太強,才鬧出這麼多亂子嗎?
還有定遠侯府,瞧着吧,那位世子爺,也不會安分的看着雲亭越來越出色,遲早要搞事兒。

  “你覺得他能處?

  “能處,但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經不起考驗,不過這也正常,隻有戀愛腦,才會對沒有血緣的人掏心掏肺、不計任何回報。

  “你心裡明白就好,可别被人灌幾杯酒,說兩句好聽的話,就給哄的昏了頭。

  “放心吧,我又不傻,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也甭跟誰玩聊齋,他沒唬弄我,我也沒套路他……”

  顧歡喜見他雖喝的一身酒氣,但眼神卻清明,總算把這事兒給揭了過去。

  不過許懷義跟趙正庭一起吃飯的事兒,卻被不少人看見,還傳了出去,聽到有心人的耳朵裡,便生出許多亂七八糟的猜測來。

  反應最大的是蘇家。

  蘇睿本來就因為今日遊樂場開業不順的事兒憋了一肚子火,摔了幾套茶碗發洩了下,還沒緩過勁來,便又聽說了這個消息,當即就炸了。

  小厮見狀,吓得趕緊勸,“大少爺,您消消氣,就是吃頓飯而已,代表不了什麼……”

  蘇睿爆粗,“你懂個屁!

  “大少爺……”

  “滾開!

  小厮見他要走,知道他要去幹什麼,白着臉噗通跪下哀求,“大少爺,您冷靜點,老爺讓您在屋裡反省,您可不能再因為這麼點小事兒就去鬧了……”

  蘇睿哪裡聽得進去,他一腳踹開小厮,火急火燎的直奔書房。

  小厮踉跄着在後面追。

  蘇堅正躺在書房的軟榻上閉目養神,聽到長随阻攔的聲音,眉頭一皺,坐起身道,“讓他進來吧。

  長随讓開身子。

  蘇睿推門闖了進來,顧不上行禮,便急聲道,“爹,您聽說了嗎,今中午,老七牽線,趙正庭和許懷義在水雲軒一起喝的酒……”

  蘇堅不悅的沉下臉來,“你咋咋呼呼的沖進來,就為了說這事兒?

  蘇睿表情一僵,剛才那股熱血上湧的勁頭倒是冷卻了點,卻還是忍不住道,“爹,這事兒難道還小嗎?

  蘇堅難掩失望的看着他,“為父倒是看不出這事兒哪裡大,值得你失态成這樣。

  “爹……”

  “不就是他們湊一桌吃頓飯嗎,你在害怕什麼?
他們即便是聯手了,就能威脅到你的地位了?
你莫不是忘了,你的一切,都是為父說了算?

  一句比一句重,到最後,語氣中的威脅警告,已經是誅心了。

  蘇睿當即猶如一盆冷水潑下,整個人都涼透的感覺,無意識的雙膝跪地,顫聲道,“爹,是兒子混賬,兒子剛才,是糊塗了,您别生氣,我,我實在是……”

  蘇堅這次不準備輕易放過他,眼神淩厲,猛拍了一下旁邊的小幾子,“你實在是什麼?
實在是不堪重任還是不堪一擊?

  蘇睿聽的心髒都縮起來了,“爹……”

  蘇堅冷笑,“别叫我爹,我沒你這種無能的兒子,一個庶出的兄弟,一個還沒出仕的平民學子,一個從六品的員外郎,便把你吓成這樣,你将來還能成什麼大事兒?
幹脆直接當個富家翁,換你其他兄弟來當家主算了,省得你整日提心吊膽被取代。

  蘇睿肝膽欲裂,往前膝行幾步,抱着蘇堅的腿,崩潰的大哭,“爹,您這是要逼兒子去死嗎?
娘啊,您老人家為什麼走的那麼早啊,留下兒子讓人這麼欺負,您幹脆也把兒子帶走吧,總好過整日被人算計……”

  蘇堅黑着臉喝斥,“閉嘴!

  蘇睿這回沒聽,大約也是真傷心了,毫不在意形象的哭嚎着,眼淚鼻涕都糊在了蘇堅的衣擺上。

  蘇堅忍無可忍,給了他一腳,“哭哭啼啼的像啥樣子?
老子還沒死呢,閉嘴!

  那一腳踹的不輕,蘇睿捂着心口窩,疼的臉色泛白,再也不敢嚎啕了。

  蘇堅喘着粗氣,指着他想罵,但對上他那張狼狽惶然的臉,一時間話又堵在了嗓子眼,片刻後,洩氣的垂下胳膊,無奈歎道,“你放心吧,你是我蘇家的嫡長子,隻要你不犯蠢,将來的家主之位就隻會是你的,你實在犯不着這麼草木皆兵啊……”

  蘇睿想要的無非就是這麼一個承諾,終于逼着蘇堅開了口,他克制着激動,再次問道,“真的?

  蘇堅點了點頭,“爹說話算話。

  “可老七……”

  “他再能幹都沒用!

  蘇睿頓時大喜,“謝謝爹,兒子一定會争氣的,不會再叫您失望了……”

  蘇堅沒說話,心想,但願如此吧,不然将來他怕是要成為蘇家的罪人了。

  蘇睿平靜下來後,試探着問,“爹,您說老七今中午組這個飯局是為了什麼?

  蘇堅淡淡的道,“就不能是單純的吃個飯了?

  蘇睿道,“不可能,趙正庭是什麼人?
他跟許懷義壓根就不是一個圈子階層的,倆人能坐在一張桌子上稱兄道弟、相談甚歡?

  蘇堅若有所思。

  蘇睿小心翼翼的猜測,“您說,會不會是二皇子殿下的意思?

  蘇堅面色微變,“應該不會。

  趙家是二皇子的一步暗棋,現在還不到擺到明面上發揮作用的時候,怎麼可能派出趙正庭去拉攏許懷義?
再說,還有他們蘇家呢,除非是覺得他們蘇家不堪大用,才會啟用趙正庭。

  但許懷義有那個分量嗎?

  一時間,他心裡也亂了起來。

  同時,心裡不靜的還有定遠侯爺,得了這消息後,便跟長子深入分析過一番,越分析,越是覺得這事兒蹊跷複雜,難以解釋。

  要不咋說大戶人家心眼多呢,容易陰謀論,但凡看見點不是那麼合理的事兒,就會琢磨琢磨,一琢磨,各種陰謀就來了。

  而實際上,可能再簡單不過。

  李雲亭一回到府裡,便被等候已久的管家給請到了書房去,對比以前的輕慢,眼下,他态度謙恭的很。

  不過甭管他是個啥态度,再前倨後恭,李雲亭都是冷着一張臉,拒人于千裡之外。

  哪怕見了定遠侯,他也沒個笑模樣,淡淡見了禮,态度敷衍了事。

  至于屋裡的李雲昭,他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眼神都不給一個。

  李雲昭見狀,心裡不由窩火,但面上還得裝出長兄的大度來,先跟他打招呼,“四弟,你放學了?

  李雲亭不理他,無視的很徹底。

  李雲昭修養再好,這會兒也變了臉色,“四弟,你這是何意?

  李雲亭不耐的道,“看不懂?
不想跟你虛與委蛇、浪費時間!

  “你這是什麼态度?

  “我什麼态度,取決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
我是你兄長!

  “呵,兄長?
你配嗎?

  倆人針鋒相對,你來我往,眼瞅着劍拔弩張、就要翻臉。

  定遠侯厲聲喝斥,“都給我閉嘴!
當我是死的嗎?

  李雲昭聞言,趕忙請罪。

  而李雲亭不以為意。

  定遠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如今是翅膀硬了,眼裡便沒了父兄?

  李雲亭嘲弄道,“什麼父兄?
要我命的那種嗎?
那我眼裡還真不敢有。

  “一派胡言!

  “那您敢不敢再查一下懷義為何在我院子裡中毒的事兒?

  聞言,定遠侯眼神不由閃了閃,氣勢也弱了幾分,“都已經過去的事兒,再翻騰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李雲亭譏诮的“呵”了聲。

  定遠侯端起杯子來,喝了口茶,轉了話題,“你最近跟許懷義處的如何?

  李雲亭随口道,“就那樣子。

  定遠侯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皺了皺眉,“具體是什麼個情況?

  李雲亭不耐的道,“你要說什麼,直接點,别繞彎子,我還急着回去歇息。

  他最煩那些旁敲側擊的試探,還有虛僞的算計。

  定遠侯氣笑了,不過,倒是沒再喝斥,“你知道,許懷義今中午跟誰一起吃飯嗎?

  李雲亭無比平靜的道,“不知道。

  定遠侯倒是沒覺得他撒謊,意味深長的道,“看來,他是瞞着你了……”

  李雲亭對他這般故弄玄虛,連話都懶得接。

  定遠侯挑眉,“你就不好奇?

  李雲亭反問,“我為什麼要好奇?
懷義想跟誰吃飯,都是他的自由,無需經過誰的同意。

  定遠侯不信他一點不介意,“可平時,你倆的關系最好,他結交新朋友,怎麼不喊上你一起呢?
是不想讓你也跟着沾光吧?

  若是小心眼的人,說不準聽了這種挑撥離間的話,還真的會耿耿于懷,但李雲亭對許懷義多了解啊,壓根不信這一套,嗤笑道,“你這手段實在太拙劣了,我是得多蠢才會上套?

  定遠侯氣息一窒,“拙劣?
我看你是你眼瞎吧?
我是你親爹,還能糊弄你?
你知道今中午許懷義跟誰吃的飯嗎?
是趙正庭,趙家的嫡長孫,吏部員外郎,不管是論出身,還是論能力,都遠勝于你!

  李雲亭反問,“跟我何幹?

  李雲昭接過話去,“四弟,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怎麼跟你沒關系?
關系大了,往小了說,許懷義待你心不誠,往大處說,他很可能是要站到二皇子的陣營裡去,那将來,跟咱們可就是敵人了……”

  李雲亭聽完,眼皮都不翻一下,無動于衷,“那又如何?

  李雲昭,“……”

  這油鹽不進的德行,簡直能氣死人不償命。

  定遠侯這會兒倒是品出他的态度來,“你覺得,許懷義和趙正庭就是純粹的吃個飯,沒有别的意義,對吧?

  “不然呢?

  定遠侯搖頭,“許懷義的确聰明,或許他真的不會站隊,但今中午這頓飯也絕不會單純了,趙正庭是什麼人?
年紀輕輕便已是吏部員外郎,前程光明一片,這樣的人,多心高氣傲、眼高于頂,無緣無故的,他會放下身段跟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學子吃飯?
就算有蘇喆牽線,也絕不會吃的那麼融洽……”

  頓了下,他頗有些意味的補上句,“聽說,倆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分開時,趙正庭親自送許懷義出的門,臉上挂着的笑,情真意切,絕非應酬。

  李雲亭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隻要是正常人,見了懷義,就沒有不喜歡跟他做朋友的,趙大公子這般态度,再合情合理不過。

  言外之意,隻有你們這些非正常人,才會背地裡胡亂揣摩,簡直是小人之心。

  定遠侯讀懂他的意思,氣了個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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