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在大年初三就遭遇了賊匪,戚大小姐的住處竟然還被燒了一半,如果不是因為戚大小姐正巧去了老夫人房裡,陪着老夫人撿佛豆,那戚大小姐隻怕就沒了。
這事兒藏不住,很快傳的沸沸揚揚了。
不傳的沸沸揚揚也不行啊。
戚家剛被說是通敵賣國,戚家老侯爺和戚震都被抓進了诏獄去了,眼看着戚家都這麼慘了,誰知道竟然還有人盯着戚家不放,希望戚家死光呢。
啧啧。
百姓們也有偷偷議論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薊州的軍戶啊?
”
“是啊,若真是那些軍戶們說的那樣,那就是銀子戚家掙了,罪名卻要他們去擔,他們怎麼肯?
”
“若是我,我也豁出去了啊!
”
好像這麼想的也不僅僅隻是百姓。
這個年過的注定不平靜。
大年初七,衙門剛剛開印,就先迎來了無數的奏章。
全都是彈劾戚家走私和通敵賣國的。
一個比一個的言辭激烈。
新年的第一個大朝會上,臣子們等到恭賀完了新年,便開始彈劾戚震和戚老侯爺。
六科給事中吳城更是直接就在朝中直言不諱的說:“戚家這是在喝将士們的血,吃百姓們的肉!
他們将我們大周百姓置于何地?
!
”
刑部員外郎楊立明也說:“正是如此!
國朝給他們爵位,許給他們高官厚祿,讓他們活的如此滋潤,他們卻不思回報,反倒是中飽私囊,私通外敵!
”
樸無用靜靜地跟在永昌帝旁邊,跟夏太監一左一右的站着,臉上帶着淡淡的譏诮。
密信?
有密信,能送得到禦前嗎?
送不到,那就等于沒有!
他知道,蕭雲庭和戚元關系好,那些密信,戚元一個閨門貴女,她除了能交給蕭雲庭,還能交給誰呢?
但是,蕭雲庭,就一定能把密信送到禦前嗎?
太小看他這個司禮監大太監的能量了。
夏太監則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滿朝文武沸騰。
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将,對于通敵賣國這個詞兒,簡直就像是戳了肺管子,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又有薊州的那些軍戶們甯死都要刺殺戚大小姐,還以死告發。
這件事幾乎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了。
今天是大朝會,原本蕭雲庭是要去參加的。
但是他卻遲遲沒有上朝。
夏公公心中愈發的着急,他也知道殿下和戚家的關系,殿下的性子,不可能如此放着不管的,殿下人呢?
一片喧嘩之中,永昌帝隔着冠冕,冷冷的問:“所以諸位愛卿覺得,犯下走私之罪的,便是戚家無疑?
”
楊立明立即便跪下來拱手:“聖上,人證物證俱在,證據确鑿!
戚家此舉,不但是對不起百姓,對不起邊關将士,更是對不起聖上,實乃不忠不義!
”
江岩貞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立即跟上:“何止是不忠不義?
簡直就是謀逆啊!
走私,通敵賣國,這跟謀逆何異?
簡直罪該萬死,該誅九族!
”
他憋着一口氣很久了!
柳王妃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倒黴。
也不算倒黴啦。
畢竟沒人能顧得上他。
都忙着收拾楚國公府呢。
再說後來小柳貴妃又死了,太多事了,沒人能想起他。
但是他自己怕啊!
他那個妹妹,從小就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以後一定會找機會收拾他的!
說到底,這一切都怪戚家。
戚家如果不找回柳王妃,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所以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他當然得狠狠地踩一腳戚家了。
樸無用更覺得可笑了,見徐煥緊張的擡眼看了自己一眼,便警告的挪開了目光。
徐煥急忙低了頭。
他的脖子現在都還痛呢。
還有肚子。
可見戚元那個丫頭多兇橫。
他心裡七上八下,直到現在,滿朝文武都在攻讦戚家,但是蕭雲庭卻還是沒有出現,他才松了口氣。
看來樸無用說的對,他總有辦法讓蕭雲庭手裡的證據消失的。
啧啧。
戚元還說什麼,殺了他反而會讓戚家洗不清冤屈。
現在難道就能洗清冤屈了嗎?
他慢慢的放松下來,看着滿朝文武一片沸騰的要永昌帝下令治戚家的罪,臉上淡淡的浮現一抹笑意。
直到永昌帝輕笑了一聲。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這麼大的事兒,而且發生在新年,在小柳貴妃死後,永昌帝不是應該勃然大怒,不是應該立即讓錦衣衛抄家嗎?
!
隻要錦衣衛插手這件事。
那麼樸無用的目的就達到了。
到了錦衣衛,什麼都是他說的算。
白的能成黑的,黑的能成白的。
可現在,永昌帝竟然笑了。
連樸無用也下意識的側頭偷偷看了永昌帝一眼。
就見永昌帝面無表情的扔出一沓信封,然後沉聲喊了一聲徐煥的名字:“徐侍郎,你來說說,這是什麼東西?
”
樸無用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不僅是他,徐煥更是直接就腿軟的站不住,差點跪倒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樸無用。
不是說好了嗎?
不是說樸無用可以阻止蕭雲庭,将這一切證據都銷毀嗎?
!
那現在,現在是怎麼回事?
!
樸無用比他反應的還要更快,立即就在心裡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蕭雲庭耍了!
蕭雲庭根本沒有把證據揣在身上,他到底是怎麼把東西給了永昌帝的?
!
作為永昌帝的外總管大太監,他有無數的徒子徒孫盯着,蕭雲庭根本沒有見過永昌帝!
他是怎麼把證據給到了永昌帝的?
!
殿中寂靜無聲,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永昌帝又重新問了一聲:“徐侍郎,朕現在是在問你,眼前這些,是什麼東西?
你來讀一遍。
”
徐煥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他讀一遍?
!
他怎麼讀一遍?
!
他死一邊還差不多!
百官們也察覺出了事情不對,他們都是嗅覺最靈敏的,一下子就察覺出風向不對,一時都不再開腔了。
隻是若有所思的等着看這些信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夏公公瞥了一眼樸無用,就見樸無用陰沉着臉,活像是剛死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