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甯郡主的心情糟糕極了。
高祥從來都對她百依百順,她勾一勾手指,就算是要高祥去死,高祥之前也會毫不遲疑的去跳的。
可現在,她寫了一封愁腸百結的信過去,可結果高祥竟然在信中讓她往前看。
他這是什麼意思?!
一股鐵鏽味在口腔中升起,她聽見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冷笑了一聲。
男人真是犯賤。
不過也不着急。
她說過,她一直都比洛川郡主的腦子要好用的多,手段和心機也比洛川郡主要好的多。
她想要做成的事情,不管是需要多久,都要做到。
一個高祥而已。
淡淡的垂下眼,她将眼裡的戾氣收斂,笑着看向高先生:“我有些東西,需要托先生幫我轉交給他,還請先生千萬幫忙。”
她是郡主,她的忙當然要幫。
高家的靠山就是端王,怎麼能不讨好端王的女兒?
高先生毫不遲疑的就答應了下來,輕笑着答應:“但憑郡主差遣。”
鹹甯郡主就轉過頭,看了月娥一眼。
月娥将手裡的一個上了鎖的匣子交給了高先生。
鹹甯郡主便沉聲說:“那就勞煩高先生了。”
高先生把匣子接在手裡,一時覺得有些不對。
寫信就算了,怎麼還送起東西來了?
這位郡主素來都是心比天高的人,以前也不見得對自家侄子高看幾眼,怎麼忽然改變這麼大?
難不成還真的是後知後覺的看上了自家侄子?
可,自家侄子已經成親了啊!
他有點牙痛,不知道鹹甯郡主的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可是鹹甯郡主又得罪不得。
再三權衡之下,他隻能低聲答應下來。
看着他拿着匣子走了,月娥轉身回來,低聲問鹹甯郡主:“郡主,您這樣做妥當嗎?若是,若是被人發現......”
她也不知道鹹甯郡主怎麼忽然就頻繁的惦記上了高祥。
鹹甯郡主卻知道為什麼。
她心裡太煩躁了,任何跟戚元有關的人和事,都讓她心煩。
她哪裡是看上了高祥?
隻不過是因為高祥恰好娶的是向蓉。
是戚元為數不多屈指可數的朋友。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惹她生氣了,那就得讓她消氣。
怎麼才能消氣呢?
其實也不難,她跟洛川她們不一樣。
洛川她們做事,太過心高氣傲,也太過貪心了,總是想要一口就吃成一個胖子。
但是她不同,她素來喜歡從細枝末節入手,從邊邊角角不起眼的地方開始結網。
等到獵物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被她的網給困死了。
折磨折磨她的好姐妹,暫時就當是撫慰自己的利息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她一定要讓戚元難受!
向蓉不過是個開始,她會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的讓戚元身邊的人都遭殃。
然後站着笑着看戚元痛苦。
旁邊的月娥顯然是被她給吓了一跳,有點兒緊張的左右看看,又忍不住急忙提醒:“郡主,您看!”
鹹甯郡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的樹底下拿着樹枝比比劃劃。
旁邊不知道為何,并沒有跟着下人。
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的挑眉:“是蕭墨。”
誰都知道,蕭墨跟着柳王妃住在白雲觀,而且是個傻子。
她的眼神一時變得有些幽深。
旁邊的月娥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怎麼這位王爺身邊沒有跟着伺候的人?”
鹹甯郡主看了一眼天色,心裡猜測大約是因為今天一下子來了太多人。
端王妃她們來了,不管怎麼樣肯定都得去求見柳王妃的。
所以可能那些人一時沒顧上這位王爺。
她已經下了台階,幾步朝着蕭墨走了過去。
蕭墨正蹲在地上用樹枝劃拉螞蟻,一副專心不二的樣子。
鹹甯郡主蹲在他旁邊,輕笑了一聲:“王爺?”
蕭墨充耳不聞。
鹹甯郡主并不意外,她來過幾次山上,當然知道蕭墨的情況。
她也不覺得頹喪,看了看四下無人,瞥了瞥蕭墨,忽然搶過了他手裡的樹枝,往旁邊的山壁扔。
蕭墨果然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呆呆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又蹬蹬蹬的朝着樹枝跑過去。
月娥吓得魂飛魄喪。
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什麼忽然戲弄起了這位傻瓜王爺,一時緊張的不行:“郡主!”
蕭墨雖然腦子不好,但是卻十分得寵。
不說柳王妃看他看的跟眼珠子一樣,永昌帝也是十分喜歡他的,基本上每個月一定都要把他召進宮待幾天。
自家郡主怎麼也不該拿這位殿下開玩笑啊。
要知道,若是被發現的話,隻怕王爺和王妃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鹹甯郡主的樹枝扔在了泔水桶裡,她拉住急忙要跑過去的月娥,啧了一聲:“急什麼?”
她說。
柳王妃對戚元好,長公主她們也要戚元好。
她們對這個外人,倒是捧在手心裡。
她已經不爽很久了。
現在隻不過是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兒。
一個傻子,别說是撲到泔水桶了,就算是摔一跤那個樹枝插瞎了眼睛,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心裡的惡意争先恐後的爬出來,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她拽住月娥,見蕭墨毫無所覺的伸手去撈桶裡的樹枝,忽然上前幾步,環顧一圈之後,一腳踹在蕭墨屁股上。
而後就拉着月娥飛快的跑走。
月娥吓得心髒都快停跳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鹹甯郡主,簡直搞不懂鹹甯郡主到底是在幹什麼。
這事兒若是被發現了,那就完了!
果然,很快蕭墨就被人找到了,他倒是沒受傷,隻是把泔水桶給撲倒了,身上一身的髒污。
柳王妃原本正在跟端王妃說話的,一聽見太監禀報,當即便顧不上端王妃她們,急急忙忙的去了蕭墨的院子。
鹹甯郡主不聲不響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到端王妃一臉凝重的回來,才藏住心裡的歡呼雀躍,低聲問:“怎麼了,母妃?”
端王妃唉聲歎氣,帶着幾分同情:“唉,還不是墨兒......”
她并沒有說下去,隻是低聲說:“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張臉,偏偏是個傻子,要帶着一個傻子一輩子,仙姑也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