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不合适
摔壞腦子的魏昭身上氣壓很低。
他真的很煩。
可衛守忠在邊上守着,還在絮絮叨叨說着話
“還記得嗎,你六歲那年和同齡人打架,沒打赢,還磕碎了一顆牙,是一路哭回來的。
”
魏昭:……
那真是個孬種。
他眼兒不眨地看着床頂。
衛守忠:“你最愛哭了。
”
魏昭:……
自父親離世,他就不知眼淚是什麼了。
衛守忠說什麼,他都無動于衷。
錢老頭從外頭端着藥進來。
“喝藥。
小子你不是魏家軍的嗎?
等身子好了,那魏将軍的棺椁經過澤縣時,你還能去磕一個。
”
嗯。
他磕他自己。
錢老頭時常将山上摘的草藥賣去去縣裡和鎮上,得到的消息也多。
“那魏将軍可是順國公府邸獨苗苗,聽說死訊傳入上京,順國公夫人直接病倒了。
”
魏昭眼裡空洞。
“聖上痛失愛将,為此罷了好幾天的早朝。
”
魏昭繼續空洞。
“忠勇侯世子不肯信,紅着眼把報喪訊的将士給揍了一頓。
說魏将軍從他這裡借的銀子還沒還。
”
魏昭繼續空……
眼珠子動了動。
胡說八道!
衛守忠大吃一驚:“魏将軍還會窮到外頭借錢?
都死無對證,還不是那世子随便瞎說。
”
錢老頭:“消息傳開後,不少有頭有臉,敬仰魏将軍的人,尋上忠勇侯世子要個公道,不許他污蔑。
”
“可忠勇侯世子說那錢是用來改善魏家軍夥食了。
”
“追過去的人都感動了,說魏将軍的确無私,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沒過多久,不少府邸借着魏将軍的名義登門幫忙還錢。
”
魏昭:……
不用猜也知道了。
蕭懷言來者不拒,要發财了。
死人的錢都賺。
魏昭嘴裡終于溢出一絲冷笑。
————
在老屋安頓下來後,虞聽晚沒再獲取半點前世的記憶。
腿上的傷已經結疤後,李蓮帶來一個好消息。
“晚娘你準備準備跟我走,吳屠夫這會兒在我家。
”
虞聽晚眼兒一亮,也沒什麼要準備的,稍稍把頭發梳齊了些。
“婆婆,我好了。
”
李蓮見她怕冷,把能穿的衣裳都套上,顯得有些臃腫,衣上補丁也多,蹙了蹙眉。
可也清楚,不是虞聽晚不夠重視,套在最外面的應該是虞聽晚最好的一件衣裳了。
不過小姑娘生得好,便是披着破布都壓不了姿色。
裡正家離這裡不算遠,李蓮邊走邊和她說話。
“怎麼在發抖?
”
是還冷嗎?
虞聽晚低聲:“緊張。
”
李蓮:“我看他挺上心的,之前我一提就應下了。
”
“你們的事八成能成。
”
“他不會看不上你的。
”
虞聽晚點點頭,轉頭很嚴肅:“那我要是看不上他怎麼辦?
”
她又得重新找。
想想都愁。
李蓮哽住:……
準備去菜地的婦人撞見了她們,笑着問:“這是去哪兒?
”
李蓮沒提相看,也跟着笑眯眯:“拉晚娘去我家裡坐坐。
”
裡正家是臨西村最氣派的。
家裡養了不少雞,在院裡啄食。
家裡人都讓李蓮給打發出去了,就怕人多,他們不自在。
吳屠夫坐立難安,時不時朝外張望一下。
裡正本來覺得這門親事還挺好的。
可見了虞聽晚昨夜冷靜地一面,這會兒倒吳屠夫配不上她。
他無聲搖頭:“你還沒人姑娘穩重。
”
“晚娘的情況,婆娘她和你說了吧。
”
“說了。
”
李蓮在他面前,把虞聽晚一頓誇。
說那姑娘有主意,模樣好。
相看麼,都是往好了誇。
吳屠夫也沒當真。
直到李蓮領着俏生生的姑娘進來,他看呆了,一時間沒了反應。
虞聽晚也在打量他。
!
!
!
皮膚黝黑,模樣算不得好看,但也不能說醜。
衣裳整潔,看着也新,不知道是不是剛買的,能看出他很重視這次相看。
身形高大,一看就拳頭硬。
裡正踹了吳屠夫一腳:“傻站着幹嗎?
沒出息。
”
吳屠夫回神,裡忙将缺了一指的手藏到桌下:“我……我……”
虞聽晚大大方方朝他粲然一笑。
李蓮看此情形,心裡有了數。
“都坐都坐。
”
她給虞聽晚倒了熱水暖暖身子。
“我就不刻意介紹了。
大家都是實在人,你們也都到了成婚的年紀,不必走虛的。
”
她有意讓兩人說說話:“老頭子,外頭衣裳洗了還沒曬,你過來幫幫我。
”
她也不怕單獨留兩人在屋裡會怎麼樣,畢竟門開着,她就在院内随時盯着。
行事也算妥帖了。
出去前,她還留下一句。
“小吳你過來村裡不少人都瞧見了,昨夜出了那些事,我不好留晚娘太久。
”
這話很明顯,讓他們有話快說。
李蓮其實也能聽到屋裡的說話聲。
這種事本該男人主動,可她聽到的卻是虞聽晚毫不腼腆的聲音。
“你會做飯嗎?
”
吳屠夫連忙點頭。
虞聽晚很委婉:“我燒飯不太好吃。
”
吳屠夫過來前,本想着姑娘還湊合的話,就把事情定下來,兩人相互不嫌棄。
家裡有了婆娘後,一日三餐也着落了。
可現在……
吳屠夫不敢多看虞聽晚,眼裡的歡喜怎麼也藏不住。
他表示:“我爹娘死的早,這些我是做慣的。
”
虞聽晚:“你準備出多少聘禮?
”
“你要多少?
”
吳屠夫:“我這次出門就帶了三兩銀子,你看夠不夠。
”
在西臨村,三兩銀子已經夠體面了。
可他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多拿些。
“我沒什麼親戚,平時也不和鄰居來往。
家裡有三間屋和一間竈屋,院裡有井,挑水方便。
我是殺豬為生得,沒田,不用你下地。
”
“這些年也存了些銀子,減去聘禮,估摸着還有六兩,回頭都交給你。
”
“……”
他說的口幹舌燥,将底兒都透露了。
最後才小心翼翼問。
“你覺得我如何?
”
虞聽晚喝了口水:“年前尋個日子,咱們把事辦了。
”
吳屠夫大喜,他嘗試問。
“行,那我現在去你舅母家?
”
虞聽晚微愣。
“我如今搬去村裡的空屋住了。
”
“我聽說了。
”
吳屠夫:“聘禮該給長輩的。
”
“給我就行了,王氏可不會準備我的嫁妝。
”
“沒事,家和萬事興。
權當吃虧了。
”
他道:“我也知道她對你不好,可對長輩有些事不能太計較。
”
“總不能徹底斷了來往,娘家是你的底氣。
”
他發自肺腑。
虞聽晚的神情卻徹底淡了下來。
她從不會拖泥帶水。
她站起來:“我想,我們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