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存在無數年，或許與這方世界同壽，即便祭壇前兩關再難，也定然有天賦絕代的前人得到過。

　　他們無一例外，是堅忍不拔，智慧超群之輩，但夏蟲不可語冰，即使再和他形容，他也沒辦法理解冰的含義，但江塵不同，他有着仙界數萬年的底蘊，還有《吞天混沌經》的加成。

　　機緣巧合下，他瞬間洞悉整頁殘片。

　　一道道靈氣瘋狂地向江塵彙聚，白色光華若隐若現，如柔和的月光一般籠罩在江塵四周，神聖無比，随着靈氣吸入體内。

　　江塵的氣息更加強大，光芒也更加赤亮，如同鲸吞一般，瘋狂吸收着數百裡内的靈氣。

　　天空中浮現異象，一個朦朦胧胧的人影在空中盤膝而坐，似是江塵的投影，身軀中八個光點熠熠生輝，環繞着氣海的位置，

　　這種景象驚呆了闫卓和秦紫煙，他居然又突破了！

　　“八脈...八脈齊開！
”

　　闫卓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這是古籍中傳說的奇景，八脈齊開，天象浮現！
這位青年，竟然是亘古未有的天脈者！

　　秦紫煙何曾見過這樣一幕，七脈已是極境，八脈更是從未聽說過，

　　“前輩，江塵凝氣時破開的七脈，現在已經是先天巅峰，怎麼可能再次開脈？
”

　　闫卓也驚訝，短短的時間，這位青年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我也不清楚，唯一的解釋是，他在開脈時就已經破開了八脈，但直到今日，才有功法配得上他的體魄！
”

　　的确，吞天混沌經雖然強大霸道，但都以斬妖吞噬為主，自修行以來，江塵從未學習過高深的運氣法門，所以破開的八脈也就成了擺設，最多真元的儲量大了一些，而且，尋常的運氣法門，七脈足矣，八脈的異象或許終身都難以顯露。

　　直至今日，機緣巧合中江塵得到了這頁殘篇，才獲得了堪比聖人傳承的法門。

　　江塵看得很快，隻覺得無數靈氣彙入體内，有了這個法門，日後可随時補充體内真元，不再隻依靠吞天混沌經吞噬血氣，而且此時他經脈中的靈氣無不指揮如意，收發自如，全憑心意所指。

　　氣海中似是升起了一輪太陽，照耀之處，他的四肢百骸舒服到極緻，似乎沐浴了仙露甘霖，他自身仿佛化成了無盡靈氣的化身，璀璨無比，血肉在此時再次升華。

　　“第二層...這就是神功第二層嗎？
”

　　闫卓激動無比，因為他參悟百年，才勉強學會了第一層，甚至還有些拔苗助長，而江塵僅僅幾刻鐘，就把第二層修成了，這是何等天資，簡直恐怖到極緻！

　　一個時辰的時間，江塵如走馬觀花，越看越快，先前用一刻鐘看了一萬字，到後來擡眼便過數萬，無數難明晦澀之處，在江塵眼中卻是簡單無比，往往一看便豁然通透。

　　隻是江塵卻沒有再練下去，這功法再強大，也是人創造出來的，那位大能修為冠絕萬界，僅憑推算，便創造了這門功法，憑證指揮，縱其想象，但推算中錯一步，後面就越偏越遠。

　　若是真的按照殘篇練下去，最後便注定會成為隻知道吞噬的惡魔，甚至經脈崩碎而亡。

　　“這門功法修成，的确有破碎虛空，飛升上界的力量。
”

　　江塵氣海中的大日璀璨，照耀四方，連江塵此時的氣息也變得宏大無比，

　　“你練成了？
”

　　秦紫煙眼中帶着難以掩飾的喜色，她的生命如風中殘燭，随時都會熄滅，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江塵獲得大道機緣，

　　江塵點點頭，又搖搖頭，

　　“想要練成很簡單，隻是這功法走了歪路，修到極緻，或許就會變成隻知殺戮的惡魔，我雖想變強，也有不得不變強的原因，但這種力量并不是我想擁有的，學到兩層，也隻是為了出入祭壇方便。
”

　　江塵每說一句話，闫卓的内心世界就會狂跳一下，當江塵說到學兩層隻是為了出入祭壇時，他已經震撼到無以複加，無數年代，無數英雄夢寐以求的神功，竟在這年輕人口中一文不值，棄之如敝屣。

　　若是先前，他可能會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自高自大，但現在哪裡還敢說，這是真正的天驕，别說人族曆史，就連妖魔兩族曆史加起來，也沒這麼天賦絕倫的天才出現啊。

　　這個年輕人如果成長起來，将會踏出一條從未走過的大道，已經幾個紀元沒有出現過破碎虛空，飛升上界的強者了，難道他會成為打破曆史的人嗎？

　　不知不覺中，等待了一千多年的闫卓嘴角泛起了微笑，也罷，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看到江塵，他已經沒有了遺憾，

　　“江塵，今天，是我這一輩子，不，兩輩子最開心的一天，和你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人族的曙光，我知道你仁義忠勇，但是你要記住，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不隻是為了自己，還為了整個人族，我死而無憾了。
”

　　“前輩...”

　　江塵和南宮婉兒剛想說話，卻被闫卓制止，他轉身那一刻，渾身氣息如浪，一股冷冽到極緻的殺伐氣撲面而來，那是曆盡無數場死戰，才有的殺氣，此時他不是一位武者，卻像個帶領袍澤弟兄沖殺的将軍，

　　“弟兄們！
咱們該走啦！
”

　　天地轟鳴，萬千林木在風中嘩嘩作響，不斷地有虛影閃現出來，這是曾經七星門戰死的無數英魂，十萬弟子，他們拼光了最後一滴血，最後一把劍，一人未退，全部戰死！

　　他們都全身灰白，衣衫如舊，他們曾意氣風發，他們曾悍不畏死，他們曆盡苦難，卻從未看到過勝利的希望，他們何等悲壯執着，在這裡苦等千年，隻為了等到疆土收複那天！

　　“這位小兄弟，你們也都看到了，此生，我等無憾了！

　　江塵，先前我曾說送你禮物，那祭壇殘文是第一件，這便是第二件，弟兄們，咱們走了！
”

　　“走了！
”

　　“走了！
”

　　秘境中，山林狂沸，那些鬼影混混沌沌，有些已是白發老者，有些還是少年，他們如狂風般呼嘯着卷入高天，似是心有留戀地看着七星門所在的方向，而後齊齊卷入那方洪流當中，随即向着下方的江塵彙聚，

　　霎時間，江塵隻覺到無數光影在他眼前穿梭，他的靈魂之力在瘋狂地增加，雖是細流，但亦能彙成江河。

　　蒼茫夜空中，戰歌傳遍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