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黑衣人深吸一口氣,撫平激蕩的心緒,他對着洛風單膝下跪,道:
“從今往後,阿珂這條命便是閣下的了!
主人長劍所指,在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
洛風微微點頭,他盯着阿珂,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将他給殺了。
”
“誰?
”阿珂聞言,也是一怔。
洛風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泛出森然寒意,道:“你說是誰?
”
阿珂聞言一怔,沉默少頃,他恍然明白過來。
一名白衣身影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一念至此,他神色有些猶豫,對方的背景勢力太過強大,即便是他,也要掂量一番。
“怎麼?
”洛風雙眼微眯。
感受到洛風言語下的冰冷之意,阿珂莫名的心慌,當下猛一咬牙,沉聲道:“屬下這就去辦!
”
他作為一名刺客,擁有屬于自己的刺客信條,如今他既然已經奉洛風為主,再陽奉陰違的話,那便不配再稱為刺客。
……
漆黑的夜晚,明月高懸。
白軒負手而立,時而望向窗外,時而在裡屋徘徊。
足見他心中不甯。
“怎麼還沒回來?
”白軒眉頭微皺,顧自言道。
一個通人境後期源師,去刺殺一個與自己實力所差無幾的洛風,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阿珂仍然沒有回來。
這不禁讓他有些心緒不甯。
不知何故,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想到白天洛風在衆目睽睽之下,将他擊敗,他便氣不打一處。
“媽的,現在還疼着呢。
”
下腹傳來的陣陣劇痛,幾乎使得他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輕輕推開。
白軒微怔,目光投去,然後便是見到,一襲黑衣的阿珂,正朝他緩步而來。
“怎麼樣,他死了嗎?
”白軒目光死死地盯着阿珂,迫不及待地道。
阿珂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見狀,白軒微怔,緊接着,忍不住地放聲大笑,道:“哈哈,你也有今天,繼續在我面前蹦跶啊,嗯?
”
他仰天大笑,笑的肚子疼,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阿珂眸心一寒,一把匕首憑空出現在手中。
那匕首鋒芒畢露,讓人不寒而粟。
咻!
就在下一瞬,阿珂手一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起攻擊,将匕首直直刺進白軒身體。
噗!
那大笑不止的白軒,嘴角笑意陡然凝固,一口鮮血吐出,他緩緩轉身,目光難以置信地看向阿珂,道:“為…什…麼?
”
阿珂漠然地盯着他,聲音冰冷道:“因為他是我的主人。
”
咻!
随着他聲音的落下,阿珂掌心微微用力,頓時匕首再度拔出。
白軒瞳孔一瞪,難以置信地看着阿珂,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他重金懸賞的殺手,竟然是洛風的手下?
氣息逐漸微弱,滿臉駭然的白軒,直直摔倒在地,生機全無。
阿珂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憐憫,想持刀傷人,就要有被刀割傷的準備。
他冷漠地盯着白軒的屍體,就在下一瞬,他袖袍一揮,擦幹地上血迹,将白軒的屍體收入儲物戒指之中。
翌日,一條驚天動地的爆炸性消息,傳遍了整個栖鳳島。
老島主慕容雲海毒發身亡!
次日,栖鳳島,老島主靈柩處。
靈柩之中,盛有慕容雲海的棺材,擺在靈柩中央。
栖鳳島的源師,此時皆是帶着白頭巾,雙膝跪地,神色黯然。
他們這些源師,都是跟随着老島主打天下,見證了栖鳳島的盛衰榮辱,見證了栖鳳島從一無所有、被人四處追殺,到如今成為名動外島的勢力。
因此,老島主一死,他們自然是極為傷感。
此刻的靈柩中,栖鳳島幾位長老等候得焦灼不安。
如今老島主驟然死去,卻沒有招他們前去托孤。
新任島主的不明确,使得這一切撲朔迷離起來。
長老們踱着步子,誰也不知道該商議些什麼。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離開議事廳,他們知道,權力交接之時,随時都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
因而栖鳳島的骨幹,盡皆被招了回來,守在議事廳這個離栖鳳島權力中心最近的一個地方。
目下,栖鳳島的長老骨幹們,都處于焦灼不安之中。
栖鳳島擁有四位長老,每個長老負責不同事物,大長老孔山,便是負責栖鳳島的商業,掌管栖鳳商會。
二長老有意無意地走向了孔山旁,拱了拱手,道:“大長老怎麼看?
”
二長老的請教,顯然是想旁敲側擊,問一下孔山的立場,孔山卻是淡淡回道:“二長老常随島主,有何見教?
”
這是一個微妙的反擊。
聞言,二長老略覺得尴尬,讪讪一笑,道:“在下才疏學淺,何敢言教?
”
正當衆人議論紛紛之際,一隊鐵甲武士踏着整齊沉重的步伐走到議事廳外,铿锵列隊,守在門外庭院。
盔甲鮮明,長矛閃亮。
為首之人,赫然便是西鳳島白山的部将!
看着這等架勢,靈柩之中,驟然沉默。
幾位長老的額頭都冒出了汗,張口結舌,暗暗猜測。
老島主沒有向他們托孤,白山此舉何意?
甲士列隊方完,又是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一身蟒袍的白山,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白山一擺手,又有兩排甲士走了進來,排在靈柩兩側。
個個雙手持劍,殺氣凜然。
白山站在靈柩門口,厲聲喝道:“大家在自己位置上坐好,聽候島主口诏。
”
衆人遲疑片刻,紛紛坐向了自己的座位。
與此同時,白山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小心展開,高聲念道:
“老夫身中奇毒,時日不多,現立白山為下任島主,望諸位長老骨幹全力輔佐,有二心者,人人得而誅之。
”
随着白山的念誦,靈柩之内疑雲四起,長老們紛紛沉默。
這隻是口诏,口诏算不上真正的诏書。
此時,無人敢領命遵诏。
過早得表明立場,無疑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不呼應,不說話,至多是個不敬之罪。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再次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衆人循聲而望,隻見一身紅甲的慕容青鸾,帶着洛風走了進來。
“若是此诏當真,青鸾自當領命。
”
“隻是,這隻是老島主口诏。
”
“若是老島主有這功夫下口诏,那為何不将長老們召集過去,當面托孤?
”
白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漠然道:“那是因為義父還沒有時間招長老前來。
”
青鸾聞言,也是一笑,她盯着白山,道:“爺爺頭一天招你,第二天方才暴斃,剩下這一天的時間,難道不夠招長老前去聽诏,還是說,你所謂的島主口诏,本就是胡編亂纂出來的?
”
驟然間,白山滿臉鐵青,怒喝道:“島主遺命,誰人不從,有如此石!
”
言罷,大步回身,拔劍出鞘,劍光閃爍,攔腰掠過門前一根石柱!
白山冷笑一聲,左手一揮,石柱的上半截“咚”的一聲大響,滾落在議事廳前。
石柱下截平滑如鏡的切口閃爍着青森森的光芒,讓人不寒而顫。
兩排甲士齊聲高喊:“恭迎新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