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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祖凰
一入長留，一世長留。
她神色淡漠，可是其俏臉之上，仍是有着一抹難以掩飾的疲憊之色，席卷而出。
這一天，或許是她此生最艱難的時刻。
百年宗門之下，被人打至僅剩主殿，這是多麼大的屈辱？
族人背叛，外敵入侵，長留門中，門主長老等頂尖強者，在神策府的鐵蹄下，皆已落敗。
而今，僅剩她們一些弟子勉力相撐，源源不斷地給護殿大陣供源，試圖牽制住敵軍前行的腳步。
光罩之外。
神策大殿主望着那不屈的穆芊芊，道：“小小女娃，你們門主都已落敗，現在歸降尚還來得及，若仍舊執迷不悟，必将死到臨頭！
”
穆芊芊鳳目微擡，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淡淡道：“生又何妨，死又何懼，人之一生，若是沒有一點執念，苟活于世，又有什麼意義？
”
砰！
幾乎在她聲音落下的同時，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徹，長留門最後一道護殿結界，此時驟然崩塌！
結界被破，神策大軍猶如蝗蟲過境，呼嘯而進。
“諸位，長留門蘊育我等百年，今日，便是我等以身殉宗門之時了！
”
望着那黑雲般進攻的大軍，穆芊芊眼眶淚珠打着轉，她忍住眼淚，不讓它往下流，旋即用盡平生最大力氣，高聲嬌喝道：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
長留門所有弟子，此時雙目皆已沸騰，渾身血脈贲張，再然後，對着那過境蝗蟲，呼嘯而出。
長留子弟皆很單純，長留殿前，沒有人會再退一步！
他們并非平白無故地送死，他們心中還有一絲念想，一絲執念。
那便是，他們的少門主小荷。
若是小荷真的能夠獲得遠祖認可，獲得傳承，那麼他們今日縱是戰死，也當含笑九泉！
這是他們如今唯一的念想，也是他們唯一的翻盤希望。
主殿深處，長留禁地。
這裡，是一處祭壇。
祭壇之前，有着兩名女子。
其中一名，是一名宮中美婦，赫然便是長留門門主，柳如煙。
此時的她，俏臉慘白，傷勢慘重，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而在其身旁，則是微微發怔的小荷。
小荷茫然地望着門主柳如煙，喃喃道：“師父，我真的能感應到麼？
”
柳如煙摸了摸她那光潔額頭，微笑道：“小荷，哪怕感應不到，為師也不怪你。
”
“盡力而為便可。
”
“嗯！
”小荷點了點頭，玉足踏出，走至陣法中央，一朵青蓮之上。
在那陣法中央，端端坐着八名老者。
這八名老者，實力皆是極其不俗，每一名都擁有不下于通天境後期的實力。
不過，此時他們無一例外，身上皆是傷勢慘重。
柳如煙呆愣愣地望着大陣中央，心緒複雜，雖然安慰小荷能否成功都無妨。
可，話雖如此，但她心中，卻是比誰都期待，比誰都緊張，比誰都不安。
眼下，神策大軍壓境，連她都不是大殿主的對手。
當此之時，長留門能否度過此劫，便隻能依靠那個虛無缥缈的傳言了。
長留門有一個隻有曆代門主方才知曉的傳言。
傳言，長留門危急存亡之時，若有所需，便可以血為祭，召喚祖凰，以解長留之難。
眼下，無疑已是長留門危急存亡之時，但，無人知曉，那個傳言，是否為真。
畢竟，長留門曆代，可從未有人能夠成功召喚祖凰啊。
“開始吧…”
柳如煙不再猶豫，雙手閃電般打出印結，與此同時，那八名老者也是不約而同地點頭。
轟！
九道浩瀚源氣，自柳如煙以及其他八名老者身上暴湧而出，源源不斷地朝着古老大陣中彙聚而去。
他們已剩殘軀，若是投入戰場，也僅僅是讓得神策進攻步伐，減緩一些罷了。
與其如此，倒不如賭上一把，竭盡餘生之力，再次嘗試一下，能否召喚祖凰。
成則王，敗則亡。
古老大陣上，綻放出希望之光，璀璨而又神秘。
小荷端端地坐着，莊嚴寶相，她心中知曉，眼下，自己已經是整個宗門的希望。
以她現在不到通天境的實力，對宗門根本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唯有感應祖凰，方可脫胎換骨，浴火重生。
“就是現在，祭精血！
”
聞言，小荷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出，血珠懸浮在其身前，沒有下沉。
古老大陣運行着，九人體内源氣毫無保留，此時悉數朝着古老大陣中湧去。
噗！
就在此時，衆人皆是口吐鮮血，滿臉頹唐。
誠然，這般消耗，他們體内的源氣，也是愈發不濟。
柳如煙面色慘白至極，他們本已是重傷之軀，這般消耗源氣，本就會有後遺症。
但，眼下，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轟！
就在此時，古老大陣上，有着絢麗光芒驟然爆發，猶如一輪煌煌大日，璀璨奪目。
一股近乎恐怖的氣息，猶如來自遠古，自大陣之上蔓延而開。
仿佛有一頭巨獸，即将蘇醒。
諸多長老，心中狂顫，目光死死地盯着陣法中央。
隻見那陣法中央，有着一頭古老鳳凰虛影，緩緩升空。
“祖…祖凰？
”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陣法中央的鳳凰虛影，柳如煙嬌軀顫抖，潸然淚下。
“我長留門曆代，從來無人能夠感應到祖凰，如今，終于感應到了！
”
那聲音近乎哽咽，哽咽地讓人心疼。
“祖…祖凰？
”
小荷怔怔地望着看着眼前的古老鳳凰，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竟然，感應到了！
“吟…”
那隻古老祖凰，一聲長嘯，再然後，俯沖而下，自小荷的天靈蓋，進入了它的體内。
小荷微怔，就在此時，她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氣勢，開始節節攀升。
……
長留門外。
血流成河。
天空中彌漫着猩濃的血味，昔日仙家聖境，如今卻是變成屍骨冢。
長留門的源師們，前仆後繼，悍不畏死。
強者為尊的世界，活着，本就是一個偶然事件。
源師活得未必比凡人久，畢竟修煉一途，本就是九死一生。
而，若是能夠死得其所，那便死而無憾。
穆芊芊勉力支撐着，然而即便是宗門長老，皆已落敗，身負重傷。
她不過是一個弟子，又能有何作為？
源師的世界，信仰往往比實力更重要。
正是因為有信仰，這才讓得他們，哪怕在面臨實力遠超自己的強者之時，都無所畏懼。
這樣的心态下，有人頭破血流，铩羽而歸，同樣，也有草莽成英雄，脫胎換骨。
刀光劍影間，十名神策弟子，已被她一擊斬殺。
她望着那源源不斷地神策源師，不禁苦笑，大軍壓境，哪怕這些不是人，都隻是豬，那也遠遠殺不完。
更何況，如今進攻的，都僅僅是神策府普通弟子罷了。
像大殿主，以及幾位殿中長老，此時都隻是在遠處漠然觀望，不屑出手。
若是他們出手的話，又哪還有長留弟子掙紮的份？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滿腔熱血，一腔孤勇，僅僅是個笑話罷了。
其實，根本就無須他們出手。
他們的任務，隻是看好那幾名長留門長老罷了。
而今不僅長老，甚至長留門門主，都已身負重傷，龜縮在那大殿深處，不敢露面。
他們自然也就沒什麼事。
此外，他們其實也并不想将長留全部毀掉，而是希望他們能夠歸降。
畢竟，若是歸降，便能夠化為神策府附庸，壯大他們神策府的實力。
而若是被屠戮殆盡，人去樓空，那對他們神策府來說，其實并無好處。
把長留殺絕了，他們神策也不會變得更強，至多吞并一些資源罷了。
可若是能将長留門這隻勢力吸收，那對他們神策府而言，無疑是天大之喜。
咻！
三名通天境初期強者圍觀而來，呈三角之狀，将穆芊芊圍在其中。
“穆芊芊，束手就擒吧，以你的天賦，若是加入我神策，府主大人定然對你悉心栽培，不負于你。
”有人開口道。
望着周遭三名實力不弱于自己的源師，穆芊芊反唇相譏：“勸我歸降，你也配？
”
“你找死！
”
憤怒的聲音落下，緊接着，三人霍然出手，狂暴源氣化為淩厲攻勢，直奔她而來。
那攻勢極為狠辣，沒有絲毫憐花惜玉之勢，顯然是想将她置于死地。
穆芊芊凄然一笑，若是全勝狀态下的她，以一敵三，那又怎樣？
可，現在的她，遍體鱗傷，狀态極差，面對三人的圍剿，根本沒有餘力對抗。
晶瑩的睫毛上，隐隐浮現出一抹淚光，今日，難道真的要隕于此處了麼？
“芊芊姐，小心！
”
下方長留弟子，此時雙目皆是泛紅，發出低低獸吼聲。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微微失神，便有神策源師抓住機會，取了他們性命。
三道淩厲攻勢呼嘯而至，緊接着，凄然慘叫聲，響徹而起。
衆人聞聲皆是微怔，目光駭然投去，隻見穆芊芊依然安然無恙，而先前聯手進攻她的三名源師，卻是瞬間暴斃！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得所有人皆是面露驚惶，目光投去，隻見得穆芊芊身旁，有着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緩緩浮現。
她一身貼身紫袍，身影絕美，看起來極為高貴。
玉手握着長琴，在其香肩上，有着一隻黃色小鳥端端立着。
一抹逼人寒氣自她身上席卷而開，俏臉之上，充斥着森然之意。
“你…你是小荷？
”
穆芊芊怔怔地看着，因為眼前女子，五官顔容，都與小荷如出一轍。
可，明明小荷是個粉妝玉琢，乖巧可愛的少女。
而眼前女子，為何卻像一個風華絕代般的女王？
“師姐，是我。
”小荷那猶如萬年玄冰的俏臉，驟然展顔一笑，甜甜道：
“以前都是姐姐在保護我，現在，就換我來保護姐姐！
”
轟！
聲音落下，一股難以形容的滔天殺意，自其身上肆虐而開，強大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長留門。
“呵呵，長留門竟然還有此等人物，當真是讓人意外啊…”
大殿主踏空而來，望着突然出現的小荷，語氣玩味道。
小荷鳳目微擡，漠然道：“先前傷我門主者，是你？
”
大殿主眼皮微擡，道：“是又如何？
怎麼，你以為得到祖凰傳承，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
話雖如此，他心中的确也有一些驚訝，長留門這等隐秘，他也是有所耳聞。
但，召喚祖凰，長留門曆代，從來無人成功，而今，門中一個小女孩，竟然成功了。
小荷漠然視之，并未出言反駁，隻是玉手輕輕朝着手中祖凰琴中，輕輕一抽。
一柄長劍自祖凰琴中緩緩抽出，此劍，乃祖凰劍！
“裝神弄鬼，便讓老夫瞧瞧，你究竟有着幾分本事！
”
大殿主身後，一名長老爆掠而出，他的實力極為不俗，距離通天境巅峰，那也僅僅是一步之遙。
那長老呼嘯而來，望着猶如鳳凰一般的小荷，眸心驟然變得熾熱，蕩笑道：“你若願意成為我的劍侍，我定饒你一命，如何？
”
小荷鳳目微擡，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那番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死屍。
緊接着，手中祖凰劍緩緩伸出，對着眼前虛空，一劍斬下。
砰！
在這一斬之下，劍氣化芒，猶如長虹貫日，對着那名老者爆掠而去。
劍芒所及之處，空間仿佛被割裂而開，處處崩塌！
大殿主的瞳孔，此時猛然一縮，他正欲出言提醒，然而已經遲了。
那名長老望着呼嘯而至的淩厲劍芒，面色驟然大變，汗毛倒豎，緊接着，源氣瘋狂湧動，在其身前形成鐵桶般的防禦。
他本就以擅長防禦出名，若是防禦施展而開，即便是一些通天境巅峰源師，那也奈何他不得。
砰！
幾乎是在身前銅牆鐵壁形成的同時，那朵劍芒便爆射而至，摧枯拉朽般洞穿他的防禦。
長驅直入，勢不可擋！
那名長老眼神中充斥着深深的驚恐與駭然之色，一抹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自心頭升起。
他的防禦，在這劍芒之前，竟是不堪一擊？
轟！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時，劍芒如期而至，在其驚惶目光中，落入他的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