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寒而言，出劍不過是擡擡手的事，出一劍，出三劍，出千萬劍……并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别。
他面色平靜，踏空而行，一步一步朝着嶽天擎走去，極劍清鳴，劍靈歡呼，不過是須臾的功夫，第三劍也是徹底醞釀而成！
嶽天擎瞳孔猛地一縮！
一道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感也浮上了心頭！
這一劍。
他絕對扛不住！
破天荒的。
他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似在權衡什麼。
沒等他下定決心。
玉色天穹之上，那張宛如造物主一樣的巨大面孔突然開口。
“罪……嶽天擎！
”
“擒住他！
或者幹脆殺了他！
我保證，你上去以後，會獲得承諾之外的地位和好處！
我保證！
你的地位，絕對不會在我之下……”
話沒說完！
又是一道極緻璀璨的劍光爆發，徹底壓過了天穹的光芒，淹沒了他的話，落在了嶽天擎身上！
身體一顫！
嶽天擎眼中閃過了一絲恍惚，在三道極劍劍光的壓制下，身軀突然炸裂，唯有一抹玉色的鮮血，灑落在了這座青灰古樸的祭壇之上！
鴉雀無聲！
那片天穹一片死寂，再無先前的威壓和霸道，那張巨大的面孔臉上亦是寫滿了驚駭，再沒了先前的高高在上。
在上面。
雖然極之力已是消失了無盡歲月，可極之一族的恐怖，就像一個噩夢一樣，始終糾纏着每一個熟知那段往事的存在！
也包括他自己！
可……
直到今日直面極之力，他才徹底明白，為何這一族被稱之為噩夢了！
因為強！
因為強得無解！
一定！
一定要殺了他！
一定要在他弱小之時，将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目光微閃。
那張巨大面孔越發堅定了這個念頭！
他怎麼想。
顧寒自然不關心，三劍斬爆嶽天擎，他沒有繼續朝着頭頂的那片天出手，反而仔細看着灑在祭壇上的那片玉色血液，以及祭壇本身。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嶽天擎的死不對勁，這座号稱輪回台的古老祭壇也不對勁！
“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
不待他仔細探查，嶽天擎的聲音竟是再一次傳了出來，隻是相比先前，此刻他的聲音有些缥缈，似乎無處不在，根本難以定位。
“你，還活着？
”
不止顧寒，就連那張巨大的面孔，也有些驚詫。
“是真的嗎？
”
嶽天擎沒解釋，又問了一句。
恩？
顧寒眼睛一眯，瞬間鎖定了聲音的來源，赫然便是輪回台本身！
血灑？
輪回台？
他突然想起，巴多也好，弘戾也罷，亦或是彭黎……這些鎮守多少都提過，嶽天擎血灑輪回台，屍骨無存，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原來如此！
”
他一瞬間想明白了一切，看着眼前這座大若無邊的祭壇，冷哂道：“真是好深的算計！
好大的魄力！
也難怪！
你敢給玄蒼那樣的承諾！
”
真相并不複雜。
嶽天擎血灑輪回台是真，可借機将自身的道融入了輪回台，将之化作了自身的一部分，更是真！
“我的确沒騙他。
”
“當日裡我能功成，他居功至偉，若此次真能攔下你，除掉你，我自會兌現那些承諾，給他一個璀璨的未來，可惜……他失敗了。
”
伴随着話音。
無盡的黑白光霧不斷凝聚，轉而化作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形，衣袍之上黑白交織，仿佛承載了無盡的輪回之力，散發着蒼茫亘古的氣息！
赫然！
便是嶽天擎本來的形象！
沒了蛻變的生命層次，沒了蛻變的道，沒了那些更高層次的造物之力加成，他卻好像找回了幾分曾經身為霸主的驕傲和氣勢，反倒給顧寒一種比先前更難纏得多的感覺！
“顧寒。
”
“你真的以為，我沒有半點底氣，就敢孤注一擲，去一個更高層次的世界？
你真的以為，我上去之後，隻會是一個任由那些存在呼來喝去的小喽啰？
你真的以為，我已經卑微到了搖尾乞憐的程度？
”
看着顧寒。
他認真道：“原本，我永遠不打算動用這最後的底牌，可你太強了，強到我甚至想不到什麼辦法來對付你！
若是早知如此，我絕對不會和你為敵，可惜……事到如今，我早已沒了回頭路了。
”
“你其實說的很對。
”
“化解死仇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死一個。
”
“所以……”
他忽而擡頭，看着那張巨大面孔，第三次問道：“你做得了主嗎？
”
那張巨大面孔沒說話。
他知道内情，這方囚籠存在了無數紀元，被接引到上界，完成生命蛻變的罪民生靈，遠遠不止嶽天擎一個，可……嶽天擎絕對是其中心機最深，謀劃最遠的一個！
當然。
他其實并不太關心這些，因為心機再深，謀劃再遠，和極之力，和極之一族比起來，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你放心。
”
“我可以用太上的名義保證，隻要你做到我說的，你能得到的東西，隻多不少！
”
雖然掌控了極之力。
可顧寒終究尚未成長起來，此時便是殺他的最好機會！
他相信！
隻要顧寒死，便是再大的代價，再豐厚的承諾，那些太上都能給的起，給的出來！
“明白了。
”
嶽天擎點頭，也不再多問，目光一轉，又是落在了顧寒身上，“你聽到了，他給出的條件太誘人，現在咱們之間，真的沒有和解的可能了。
”
“正有此意。
”
顧寒沒看他，反而低頭看了一眼微微顫動，躍躍欲試，隐隐帶着幾分嗜血之意的極劍，平靜道：“有遺言就趁早留下，不然下一劍之後，就沒機會了。
”
嶽天擎笑了。
“你修衆生意，衆生不滅你不滅，哪怕我費盡了心機，哪怕我連輪回印都動用了，可依舊沒能殺得了你……如今我身合輪回台，輪回不滅我不亡，你又拿什麼來殺我？
”
“你覺得。
”
顧寒依舊隻是盯着極劍，輕聲道：“有沒有一種可能？
”
“什麼？
”
“我這一劍，連輪回都能斬掉？
”
“呵。
”
嶽天擎笑了笑：“那便，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