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淑慎正在給女兒做衣裳,衣裳做好了的,她繡些紋樣圖案,如今女兒住在北冥王府,總不好吃穿用度全部都是王府出。
她腦子很亂,王妃跟她說的那些,她太認為有可能發生了。
王彪如果走投無路是會回京的。
至于他回京之後,會否立刻來找她,那就不一定。
他應該會想辦法找老夫人,隻有知道老夫人沒能力幫他,才會找上她。
但老夫人愛子心切,一定會想盡辦法,今日尾随她們一路,雖說沒什麼發生,但不代表明日後日不會發生。
王彪回京,無非是要銀子,他是不可能長久留在京城的。
老夫人身上是沒銀子,但到底在京城這麼多年,也有一定人脈,這邊借一點,那邊借一點,便等同把人家都拖下水了。
不過,她有病在身出不去,也不可能拉下臉自己去問,大抵,也會交代藍氏和王清如去。
正自己分析着,便見王清如快步進來。
她擡起頭,問道:“三姑娘,怎麼了?
”
王清如還沒說話,淚水便滾滾落下,“嫂嫂,過去我做了很多糊塗的事情,害你受累,害你丢人,連帶着也害了侄兒侄女,我如今想起真的很後悔。
”
姬淑慎知道王清如變了些的,在天牢裡死裡逃生之後,她便沒有像以前那樣尖銳刻薄,雖說到了工坊也還有點小姐氣性,磨到如今也是半點不剩了。
隻是她會親自來道謝以及緻歉,也是沒想到。
到底自己一雙兒女和她有血脈聯系,這輩子都注定是親人了,她能認識到自己以往的糊塗,拉下臉說句謝謝,受了便是。
所以姬淑慎說,“都過去了,一切往前看,日子會好起來的。
”
王清如流着眼淚道:“嫂嫂說這句話,真讓人心安。
”
旁人說,她不會信,都落得現在這個地步了,怎麼還能好起來?
但嫂嫂說,她便信,覺得嫂嫂便是有這份魄力。
姬淑慎給她遞了手帕,“擦一擦眼淚,這麼大的人,哭什麼鼻子?
”
王清如接過,擦拭了眼淚,看到她正在做衣裳,這顔色瞧着嬌俏,想來是給侄女做的,“之語如今住在王府,可還習慣?
”
“習慣的,王府上下待她極好。
”姬淑慎露出感恩的笑容。
王清如怔忡了一下,想着自己還總跟宋惜惜明裡暗裡比較,此舉可笑得很,一陣害臊,忙看着大嫂說正事,“大嫂,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大哥回來了,昨日我去隔壁街的雜貨店,看到了他,他說要三千兩銀子,讓我盡快為他籌集,他還叮囑叫千萬别告訴你。
”
姬淑慎握住針線的手微微發抖,雖然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掀起了滔天恨意。
他能找到王清如,顯然是知曉他們一家因他臨陣逃脫獲罪,男的流放,女眷都住在工坊,落難至此,連自己的家都沒了,他還敢張口要三千兩。
她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人渣?
“母親知道這事嗎?
”姬淑慎強壓下心頭的狂怒,問道。
“知道,母親也說不可讓你知道,叫我去找樂章拿銀子。
”
姬淑慎陡然一怒,“憑什麼?
”
王清如道:“母親說,早被抄家之前,便把幾間店鋪給了他,如今叫他拿出三千兩來,也是平西伯府的銀子,大概是這個意思。
”
姬淑慎嚴厲道:“屬于你大哥的,早已經被朝廷查抄,給樂章的那份,是屬于他自己的,沒有人有資格張這個口,先不說樂章會不會拿,萬一他真的拿,便是協助朝廷欽犯逃脫,是要以同罪論之,包括你我,我們會再回到天牢裡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
聽到天牢的日子,王清如渾身打了個寒顫,恐懼從心底滋生出來,猛地搖頭,“不,我不要回去了。
”
她竟不曾想到這層上,幸好告知了嫂嫂,不然答應幫他逃去,哪怕是給一兩銀子也是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