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和貝茜,是标準意義上的青梅竹馬。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于貝茜而言,穆川亦兄亦友。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穆川向來以風流著稱。
但在貝茜面前,他從來都是收斂的。
二十出頭那會兒,穆川流連夜店,穆家上上下下都管不住他,每次都隻能給貝茜打電話。
效果出奇的好。
貝茜都不用去掀桌子,隻需要人往包廂一站,穆川一準第一時間起身跟着離開。
也有朋友調侃穆川,問他是不是喜歡貝茜。
穆川嘴角叼着根煙,身上穿着領口敞着的黑色襯衣,嗤笑一聲接話,“我有那麼饑不擇食?
”
對方,“真不喜歡,會這麼寵着?
”
穆川吐煙卷,慢悠悠地說,“我隻是不想帶壞小孩子。
”
面對身邊人的調侃,穆川幾次下來都是同樣的話。
一來二去,大家也不再生疑。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穆川對貝茜特别照顧隻是因為兩人是世家的原因時,貝家破産,貝茜成了穆川的情人。
圈内一衆人大跌眼鏡。
……
兩人的第一次,發生在貝茜大四那年。
彼時貝茜正處于實習期間。
貝家剛剛破産,全家進局子的進局子,跑路的跑路,貝母一氣之下氣急攻心住了院,貝茜一時間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那天,貝茜正在宿舍休息。
前一晚的夜班,她又在醫院照顧了貝母一上午,整個人頹廢至極,半點精氣神都沒有。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接到了穆川的電話。
穆川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都有聯系她。
不過她從來不會接他的電話。
樹倒猢狲散。
這個道理,貝茜是懂的。
雖說兩家是世家,但是出了這檔子事,越是親近的人,越是會遠離。
她明白這個道理。
她也深知,哪怕穆川現在對她一時同情,時間久了,難免厭煩厭惡。
與其到時候撕破臉,不如現在就提早劃清關系。
起碼以後回想起來,還有幾分情分在。
抱着這樣的心态,貝茜看一眼閃爍的手機屏,把手機鈴聲調節成靜音,人鑽進被子裡把自己隔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
就在她以為穆川會跟以前一樣,打幾通電話沒人接就放棄時,宿舍門推開,同宿舍的舍友進門,走到她床邊俯身推了她一把。
“貝茜。
”
貝茜疲憊至極,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聞聲從被子裡探出頭。
大概是她這副形象太過雷人,對方在看到她之後‘啧’了一聲,一臉嫌棄,“有帥哥找。
”
貝茜擰眉,“誰?
”
對方,“我怎麼知道是誰?
不是我們學校的。
”
貝茜,“知道了。
”
說着,貝茜深吸一口氣起身。
最近來找她的人不少,一半以上,是來追債的。
為了安撫住這些人不鬧事,昔日高高在上的貝家大小姐不得不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即便如此,那些污言穢語也少不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人嘛,此一時彼一時。
就算再難聽的話,她也隻能忍着。
這個季節,正是冬季。
漫天飛雪,貝茜隻穿了一件薄羽絨服下樓。
短短半個月時間,她瘦了一圈,臉巴掌大,藏匿在羽絨服豎起的衣領裡。
她垂着眼下樓梯,剛走到台階下,就看到了迎面站在風雪裡的穆川。
穆川一身黑色毛呢大衣,嘴裡叼着根煙站在車前,眼底是擋不住的疲憊和煩躁。
看到她,穆川眸子縮了縮。
兩人對視,貝茜止步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她再折身上樓已經是完全不可能了。
調整情緒,貝茜邁步上前。
“你怎麼來了?
”
貝茜輕聲開口。
雪還在下,穆川肩頭已經落了薄薄一層雪。
看得出,他在雪地裡已經站了許久。
穆川眉峰微皺,掐滅指尖的煙,“聽說阿姨住院了?
”
貝茜,“嗯。
”
說着,貝茜人往衣領裡縮。
太冷了,這樣的天氣,似乎要把人活活凍死。
是誰說的下雪不冷化雪冷。
瞧。
這不是一樣冷麼。
看着貝茜的反應,穆川眉峰蹙得越發厲害,煩躁勁兒湧上心頭,“最近貝家發生這麼多事,怎麼沒找我?
”
貝茜抿唇不作聲。
見她沉默,穆川心裡有火不能發,從兜裡掏出煙盒再次點燃一根煙,許久,咬着煙蒂問,“聽說你聯系我小叔了?
”
貝茜,“嗯。
”
穆川,“為什麼?
”
貝茜沉默。
穆川,“他對你是什麼想法,你自己不知道?
”
貝茜依舊不作聲。
穆川說了這麼多,貝茜始終一言不發。
半晌,穆川取下嘴角的煙彈煙灰,聲音無起伏,面無表情道,“貝茜,你跟了我吧,貝家的那些債務,我替你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