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訓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轉身投入工作中。
而顧微也沒有閑着,以最快的速度換上白大褂,同樣登上了手術台。
正如厲訓所說,現在是年關,都放假了,醫院雖然還有值班的人,但能開刀的醫生太少了。
他們兩人來了,無疑是拖延死神來的速度。
兩人一直忙碌,片刻都沒有停歇。
這場車禍,一共遇險十二人,其中有七人大出血,傷勢嚴重,需要手術。
厲訓的手術極為棘手,因為擋風玻璃碎片插入了肺部,稍有不慎人就一命嗚呼。
對于他不常用的左手來說,有些困難。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穩操勝券,可現在……
顧微正好結束一台手術,得知他在擔心。
“你有幾成把握?
”
“三成。
”
“以前這樣的手術,你有八成的。
”
“是啊……左手不太習慣,這個精準度太高了,碎片要是偏離一寸一毫,都會有危險。
我的手……不行,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
厲訓苦澀的說道,看着自己微微顫抖的右手。
“别擔心啊,你還有我,你忘了以前我們是如何并肩作戰的嗎?
”
她緊緊握着他的手,道:“從前,我是你的助理、戰友,現在我依然是你的助理,但……這次是以妻子的身份。
”
厲訓聞言,心頭微顫。
唯有她,一直在身後默默地支持自己。
他重重點頭,兩人一起進入手術室。
這一場手術,足足用了三個多小時。
結束後,大家都精疲力盡。
隻有一個人,搶救無效而死亡,他們已經制造出了一個奇迹。
顧微忙的頭昏眼花,終于得空坐下。
她換上了幹淨的白大褂,喝了一口水,恢複過來。
她看見厲訓從病房出來,道:“怎麼樣?
”
“等後續治療。
”
“喝水吧,累到現在。
”
兩人休息的時候,家屬前來緻謝,握住他們的手緊緊不松開。
有記者湧入,拿着話筒對準兩人。
“兩位,今天是你們的婚禮,可你們卻在這兒救死扶傷,熱心網友給你們起了白衣夫妻的稱号,不知道你們什麼感想。
”
“呀,今天是我的婚禮!
”顧微猛地拍了下腦袋,這才想起來怎麼回事,立刻拉着厲訓狂奔起來。
“恩人,你們要去哪裡,在跟我們說說話……”
顧微找到先前的小電驢,趕緊帶上厲訓朝着教堂奔跑過去。
半路,小電驢還沒電了。
兩人隻能一路快跑。
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三點了,這個時候賓客都走得差不多了。
白岩夫妻垂頭喪氣,以為這婚禮又舉辦不了了。
“看來我們沒有緣分做親家,一切都是我白某人教子無方,沒有好好管教厲訓,才再三出現這樣的事情。
顧先生,你今日哪怕是讓我跪下,我也認了。
”
一個軍人,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的愧疚有多深。
畢竟這種事,最敗壞女孩子的名節,他實在是對不住顧微啊。
顧雷霆擺手,也算是認命了。
“走吧,以後都不想看到你們了。
”
“不準走,誰都不準走,我還要舉行婚禮呢!
”
顧微一進來,就聽到這話,急的連忙阻止。
剩下的人看到她們竟然回來了,十分震驚。
可……兩人哪裡像是新郎新娘?
婚紗呢?
西裝呢?
高跟鞋呢?
頭花呢?
怎麼變成白大褂、平底鞋了?
“你們……”
顧微也來不及作答,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完成婚禮。
她拉着厲訓上台,揪住牧師的衣領道:“你趕緊說婚禮開始。
”
“可是……已經過了吉時。
”
“什麼吉時不吉時,你到底正不正宗啊,你是西方的牧師好不好?
”
“這不是我要求的,是兩邊家長……”
“夠了夠了,我的婚禮我來做主。
”
顧微連連擺手,推開牧師,台上一下子隻剩下兩人。
“微微……”
台下人不解,想要開口詢問,卻被她擡手打斷。
“你們先不要說話,我來說,這是我的婚禮,我做一次主。
”
她深呼吸一口氣,将心裡所有的恐懼,一口氣吐出來,随後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從大學愛到現在,不知道多少年頭多少日夜。
喜歡他,似乎變成了喝水吃飯這樣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的新郎這次沒有逃婚,而是去救死扶傷,這遠比一個婚禮更有意義。
我不怪他晚來,反而很支持他這麼做。
我也不在乎這些形式,其實我心裡一直把自己當成厲太太,你們可以說我沒臉沒皮,可以說我是倒貼,但我就是喜歡厲訓。
”
“但我敢說,我的愛沒有卑微一分一毫,隻要眼前的這個男人說不想娶我,給我一個理由,我就會放手。
我愛,愛的轟轟烈烈,飛蛾撲火,不會後悔。
我要是放手,我也不會拖泥帶水,給你幹脆,也給我自己一條活路。
”
“前車之鑒我就不多說了,反正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時隔兩年,我們依然站在這裡,我就想問問……”
“厲訓,你娶不娶我?
”
此話一出,整個教堂陷入死一般的安靜,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視線齊刷刷的落在了厲訓身上。
此刻,他的回答至關重要。
他沒有立刻開腔,空氣都沉默了好幾秒。
顧微覺得自己心髒仿佛随時都能跳出嗓子眼。
撲通,撲通……
一聲,高過一聲。
他不回答,是幾個意思?
顧微心情一點點跌入冰窖,正要放棄的時候,沒想到厲訓開腔了。
“我娶。
”
“真的?
”
顧微不敢确定,反複問道。
“嗯,我想了下,我可以負擔你的未來。
我答應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我要用一輩子去回答。
這兩個字太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所以……慢了一拍,你不會怪我吧。
”
厲訓是深思熟慮的人,有些話斬釘截鐵未必是好,有些話沉默良久也未必是不好。
他沉默了那短短幾秒,腦海裡怕是行過千萬種可能。
她以後是厲太太,是白家的兒媳婦。
她以後會給自己生兒育女,會和他并肩作戰,他要疼她愛她呵護她。
給予生命之最重!
“嫁給我吧,顧微。
”
厲訓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鑽戒,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