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林坐落在半山腰上,一帶都是盤山公路。
但有一段因為維修,所以拆掉重新搭建,放了幾個指示牌在這兒,提示減速慢行。
她腦子裡亂成一團,根本沒注意,如今整個人跌入灌木叢中,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現在夏天,枝繁葉茂,再加上月色朦胧,人一掉下去立刻消失不見了,隻傳出許意暖的痛呼聲。
暗中觀察的保镖見情形不妙,趕緊出來,給簡打電話。
就在這時,顧寒州匆匆而來,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小的東方女孩……”
“掉……掉下去了。
”
保镖指了指那缺口。
顧寒州心頭一顫,二話不說,也跟着下去了。
許意暖的身子一直在滾,撞倒了很多東西,疼得她連呼喊都發不出了。
她滾了不知道多久,才被一棵大樹攔住,停止下滑。
她已經不知道哪一塊在疼,反正渾身上下,從腳趾甲到頭發絲都在叫嚣着疼痛。
偏偏,她還沒有暈阙過去,躺在草叢裡。
草很高,完全把她遮擋住。
她不知道自己是痛苦還是釋然,身上的痛來的太猛烈,竟然一瞬間沖淡了她心底的疼痛。
這樣也好……
心髒就沒有那麼不能忍受了。
她意識有些昏沉,就在這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意暖,你在哪裡?
”
“許意暖!
”
顧寒州的聲音?
她猛然打起了精神,想要回應,可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甚至擡一下胳膊動一下腿都不行。
她眯着眼,看到他從自己身旁摸索前進,在周圍尋找着。
他還來找自己幹什麼?
酒醒後,又意識到自己和露西娅的差距,還想找自己逢場作戲嗎?
他條件那麼好,什麼樣的女孩子找不到,為什麼偏偏找了自己?
難道,因為自己很好騙嗎?
她勉力勾動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人滾落下來會有痕迹,顧寒州終于在草叢裡找到了許意暖。
她的身上多處被樹枝刮傷,腿腳都不能動彈。
“意暖!
”
他趕緊上前,将她牢牢的抱在懷裡。
感受到他懷抱溫熱的氣息,她的眼淚不争氣的掉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衫。
她甚至連嚎啕大哭的力氣都不能,隻能抽泣着,肩膀抖動,像是無助的孩子。
“别怕,我帶你回去。
”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仿佛在給她傳遞信心一般。
他背着她,步履艱難的朝着斜坡上走去。
而簡的人尾随其後,和他接應,兩人聯手把許意暖扶了上去。
顧寒州開車來到醫院,醫生說沒什麼大礙,隻是多處擦傷,小腿輕微骨折,休息十多天就好了。
許意暖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撐不住的昏迷了。
她的睫毛還是濕漉漉的,根根分明。
他的心髒瞬間揪緊,看着她的眼神也格外溫柔。
“難道,我和你在一起兩年,你都不信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嗎?
”
“你為什麼都不問問我,就直接判我死刑?
”
他聲音低沉沙啞,帶着濃濃的無奈,可是看到她變成這樣,所有的質問又都變成了自責。
他要是早點追出來,她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許意暖昏睡了一個晚上,翌日清晨幽幽醒來。
醒來的時候頭昏腦漲,渾身疼的要命,動一下都不行。
她倒吸一口涼氣,牽扯到小腿的傷口。
“别亂動,醫生讓你好好躺着。
”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她心髒都狠狠一顫。
她這才注意到病房裡還多一個人。
他剛從衛生間出來,手裡端着一盆水,看樣子是要給她擦臉。
再次見面,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她咬了咬唇瓣,沒有說話。
“下次,你要是再敢把我丢下,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
他佯裝惡語,本想跟她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卻不想她竟然紅了眼。
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顧寒州瞬間亂了方寸,擡手抹去她的淚水,道:“我開玩笑的,我怎麼舍得打斷你的腿?
”
可她卻一把推開,不讓他弄,自己胡亂抹着。
“你不信我?
”
他手指微微僵硬,懸在半空,微風鑽過縫隙,有點冷,也有點寒心。
許意暖聽到這話,覺得心髒疼的厲害。
如何信他?
她們之間的靡靡之音,自己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做過什麼,難道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我知道我給你惹了很多麻煩,如果你嫌棄我,你大可以跟我說。
我不會死纏爛打,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招惹嗎?
”
“你想要跟露西娅避嫌,你找誰不好,為什麼要找我?
”
“你都在說些什麼?
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
我不找你,我還能找誰,你是我要娶的人。
”
“是嗎?
可你親口告訴露西娅,你愛的是她,這些年你都無法忘懷。
你之所以拒絕她是礙于兩人的身份,你親口說你的身體靈魂都忠誠與她,難怪……難怪一直不碰我。
”
“你根本不是在等我長大,你根本就是嫌棄我長不大!
”
許意暖心裡委屈極了,胸小怪自己嗎?
先天不行,後天也努力了,就是不長,她能怎麼辦?
顧寒州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這丫頭到底從哪兒聽到這些胡言亂語的。
“我沒說過,你從哪兒聽得。
”
“你被安東尼奧叫走了,我給你打過電話,電話接聽……你就是這樣跟露西娅說的,你們……你們還幹不要臉的事情。
禽獸、流氓、登徒浪子!
”
“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
”
“你說沒發生我就信啊?
那通電話怎麼解釋,明明就是你的聲音,難道我還能聽錯了。
”
“聲音可能是我的,但絕對不會出自我口。
聲音是可以做出來的,露西娅想騙你,自然有她的招數。
我并沒有喝酒,而是被下了迷藥。
我昏迷不醒,我還能幹什麼?
”
“真的?
”
許意暖狠狠蹙眉,狐疑的看着他。
“千真萬确,要不要我對天起誓?
”
“那倒不至于……說的都是假大空的,每天發毒誓的人那麼多,老天爺都忙不過來的。
你沒做什麼,不代表露西娅不做點什麼,誰知道你現在是原裝貨還是二手的啊!
”
許意暖越說越委屈,眼淚又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
顧寒州聽到這話,滿頭黑線。
原裝貨?
二手的?
這丫頭竟然也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