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相互打一槍
司慕心中有一團火。
這火燒灼着他的理智。
他一隻眼睛被打得腫起,視力不佳,而另一隻也簇擁着火苗。
火越燒越旺,司慕攥緊了手槍,隻想趁着顧輕舟進門時,一槍斃了她。
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既然要鬥,他就索性和司行霈魚死網破。
司慕絕不忍受這樣的屈辱。
顧輕舟剛踏進來,冰涼黑漆漆的槍管就對準了她。
司慕的手指,快要開動扳機。
顧輕舟猛然趴下。
一聲巨響,子彈從她頭頂飛過,重重打在大門上,把雕花木門打了個洞。
之前所有的猶豫,在看到顧輕舟的瞬間化為烏有。
司慕看到她,立馬就開槍了,他想要她死!
手槍的後座力、槍的響動,好似讓司慕稍微回神。
顧輕舟趴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司慕隻感覺憎惡無比。
他居然喜歡過這麼個肮髒、淫,蕩的女人!
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也全部挖出來洗滌一遍,将那些痕迹全部抹去。
司慕從小就記恨司行霈。
他愛過魏清嘉,也想過給魏清嘉一個前途。
自從他知道魏清嘉試圖勾引司行霈,他就再也沒想過娶魏清嘉做姨太太。
司行霈的女人,他絕對不沾,哪怕是僅僅對司行霈有個好感的女人。
他覺得髒。
這世上沒有比司行霈更髒的人,被他沾過的女人,更是髒得離譜,比最爛的腐肉還要爛。
令人作嘔!
“來做什麼?
”司慕口吻中,那種厭惡到了極點的惡心感,從字句裡不加掩飾流露。
他把手槍重重丢在茶幾上。
殺她?
髒了他司少帥的手!
她是個什麼東西?
司行霈的玩物罷了,肮髒下流,也值得他司慕動怒嗎?
殺了她容易,解釋起來卻很麻煩,甚至還要承受流言蜚語。
.
“司少帥殺了自己的未婚妻。
”不管是在社會上還是軍中,司慕的威望會一落千丈,這些傳言會毀了他的聲譽。
司慕覺得不劃算,顧輕舟沒這樣的資格。
“我來和你談個條件。
”顧輕舟半晌爬起來,見他手邊沒了武器,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
她身姿端正,從上到下沒有半分懼色,眼波似一泓清泉,清湛而幽靜。
她膽子很大!
司慕笑。
一笑,眼睛的腫脹就劇痛。
他絲毫感受不到肌膚上的疼痛,笑不可抑:“談條件?
想讓我退親?
”
司慕覺得滑稽。
真他媽的滑稽可笑!
這女人以為,自己得知了她和司行霈的事,為了報複他們,不肯讓他們在一起,死也不退親,是嗎?
就好像遇到了一灘狗屎,惡心到了自己,還非要較勁把狗屎吃下去?
司慕恨得深入骨髓,可他不會做如此惡心的事。
司慕會報複,會把這些侮辱還給他們,但是他絕不會拒絕退親。
顧輕舟頂着他未婚妻的名頭一分鐘,司慕就感覺惡心感湧上來一分鐘。
他當然不想這對奸,夫,淫,婦如願以償,他的退親不是懦弱,而是他還有尊嚴。
報複的方法有千萬種,司慕絕不會用顧輕舟想的那種。
“不。
”顧輕舟卻定定瞧着他,她美麗的眼睛裡,浮動一層霜華,似有嚴霜輕覆,冷冽而孤傲,“朱晟如的小妾周煙,就是我父親現任的五姨太,這件事我希望到此為止,你替我保守秘密。
”
司慕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顧輕舟要求的,居然是這等細枝末節。
她不在乎!
司慕一直覺得,她不愛他。
她拒絕他,和他保持距離,他明白她心中無他。
直到現在,司慕才明白,顧輕舟不僅不在乎他,她甚至對他都談不上尊重。
她和司行霈的奸,情,絲毫沒有令她慚愧和内疚。
她不是哭哭啼啼來認錯,不是要求退親,而是說了件跟現在毫無關系的事。
司慕的牙關發緊,笑聲消弭。
“我憑什麼要替你保守秘密?
”司慕從狂躁中,逐漸有了三分平靜,再也不笑了,聲音冷漠問她。
“因為這個。
”顧輕舟從手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司慕。
司慕不解,接了過來。
這是一張舊紙,看上去頗有年頭了。
為了保存,好像做過特殊的處理,有股子防腐的幹燥劑氣息。
司慕看了幾眼,從憤怒疑惑,到目光微訝,繼而露出震驚。
他讀完之後,倏然抓起了茶幾上的槍,重新對準了顧輕舟:“這是誰僞造的信?
”
“這是真信。
”顧輕舟眼睛直視司慕,好似沒有看到冰涼冷酷的槍管,語氣平和安靜,“第一封信,我已經交給了司夫人,讓她被迫承認我的身份,要不然前年我們就退親了。
這是第二封,我交給了你,希望你能對周煙的事守口如瓶。
剩下的,還有十五封信,我會在恰當的時間,全部還給你們母子。
”
司慕手裡的槍,握得更緊,他眼神淩厲,似隻捕獵的豹子,渾身毛發調動,等着撲過來将他的獵物咬死。
他手指再稍微彎一下,子彈就要沖出手槍,打破顧輕舟的腦袋。
顧輕舟神色卻沒有半分慌亂,仿佛不知這槍的危險。
“我以前就告訴過司夫人,我不是單獨一個人。
隻要我死了,我的人就會将信公布于衆。
到時候什麼結果,少帥想要試試看嗎?
”顧輕舟問。
司慕的另一隻眼睛,能看清楚顧輕舟,她渾身上下帶着悠然而娴雅,絲毫沒有把司慕的殺意看在眼裡。
這些信......
司慕非常清楚,這些信對他母親來說意味着什麼!
怪不得母親會妥協!
司慕用力,他手裡的槍頓時四分五裂,他拆了槍,子彈丢在顧輕舟腳邊。
“信全部給我!
”司慕道,“否則我就告你謀殺親生父親!
”
“第一,沒人清楚周煙的真實來曆,哪怕是在香港,甚至在朱家,都沒幾個人見過她女裝的模樣,她幾乎沒有照片留下,通緝令上都沒有照片。
第二,我父親活得好好的,沒人謀殺他。
”顧輕舟道,“少帥,你犯不着和我鬥智鬥勇,我是一條爛命,你可是尊貴的權貴少帥。
”
司慕牙關緊合,他用力想要說句話,偏偏無法撬動自己的唇齒。
他身子有點僵硬。
顧輕舟說得對,通緝令上,的确沒有周煙的照片。
“信全部給我,周煙的事我保密,而且我會立馬退親。
”良久之後,司慕才重新道。
他的聲音,突然間就低沉而嘶啞。
“信,我會給的。
”顧輕舟道,“在将來的某一天,我會給你。
你母親嘗試了兩年,還是沒有尋到信的下落,我勸少帥莫要枉費心機。
”
司慕攥緊了拳頭。
“......至于退親。
”顧輕舟輕柔婀娜站了起來,“我沒有賣身給司家,不僅少帥可以退親,我也可以。
你同不同意,我根本不在乎。
”
訂婚,依照如今的新規矩和新法律,一點意義也沒有。
現在結婚的婚書,需要政府蓋章。
沒有婚書,就沒有法律效用。
若不是這樣,顧輕舟也不會拿信去威脅司夫人了。
顧輕舟隻需要支會司督軍一聲,就可以退親。
哪怕司督軍不同意,還能逼迫她簽下婚書嗎?
顧輕舟甚至可以單方面登報,宣布她和司慕退親。
就像男女朋友分手,一方非要糾纏,就能阻止另一方不分手嗎?
顧輕舟一直沒有退,從前是想要對付秦筝筝,需要軍政府的虛名來立足;後來是害怕司行霈逼她做妾。
現在,顧輕舟已經不需要了。
“再見,少帥。
”顧輕舟施然轉身。
她走到了門口,突然又站住了,“少帥,我希望您能明白一件事:承諾婚姻的不是我,我那時候才滿月,我沒有背叛你。
我為司夫人保守秘密,司夫人承認我是你的未婚妻,這是我們倆的交易,此事跟你無關,你的恥辱也不是我給的。
況且你跟我說,你想要娶魏清嘉,你約會魏清嘉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也沒有考慮過我的體面。
不管站在什麼立場上,你都沒有資格罵我是淫,婦.而我對你,沒有半分愧疚。
”
她倏然舉起手。
顧輕舟纖瘦嫩白的掌心,落了一把勃朗甯。
她話音一落,手指就扣動扳機。
司慕大驚,慌忙撲倒在地,顧輕舟的手也沒有彎、沒有下移,子彈平平穩穩,從司慕方才站立的上空滑過。
這是司慕打顧輕舟的那一槍,顧輕舟要還給他。
一聲巨響,子彈落在對面的牆壁上,将牆壁打出一個大洞。
“請你下次不要試圖威脅我的生命。
”顧輕舟淡淡道,“我與司家,從來都是平等的。
我借助你們的勢,我也幫你們救回了老太太的命。
我不欠你們的,你們也不欠我的。
”
她走了出去。
司慕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
渾身都痛。
他看了眼背後的牆壁,倏然大怒,将面前的茶幾、沙發全部踹倒。
司慕的雙目,已經赤紅了。
他從顧輕舟身上,沒有讨得半分便宜。
哪怕是受盡了淩辱,她也隻是把他和魏清嘉做的事,還給了他。
司慕惱怒中開了一槍,她就要還一槍。
他想要咆哮。
“我應該多開幾槍,把她打成篩子的!
”司慕憤怒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