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漂亮話，聽聽就得了，走個過場而已。

　　姜歲帶着得體的笑容，然後拿出二兩銀子，走到錢嬷嬷跟前，悄摸塞到她手裡。

　　“請嬷嬷喝茶，一會兒挑人的時候，您多費些心思，給我挑幾個踏實能幹的。
”

　　這銀子一到手，錢嬷嬷笑臉越發明顯，她一摸就知道是二兩，覺得姜歲出手很大方。

　　“哎呦，姜娘子也太客氣了，不過您放心，那小子早和我說過了姜娘子的要求了，我這心中也有了人選，您随我到後院去，路上，我慢慢和您說。
”

　　這有了甜頭了，說話都溫柔了，這個錢姓，她是沒姓錯一點。

　　扭臉，姜歲還有蕭鶴川就跟着錢嬷嬷去了後院，牙行小哥則是回自己那邊待命去了。

　　“姜娘子，您是打算把人安排到作坊幹活是吧？
”路上，錢嬷嬷問道。

　　“是，在作坊做事，活有粗有細，所以需要兩男兩女。
”

　　一些重活就需要有男粗使，細活則是需要有女粗使，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粗中有細，細中有粗。

　　“那正好，現成的，我手上有兩對夫妻，兩代下來都是賤籍，他們的子女也都賣去了大戶人家做事去了，他們也是剛剛契約到期，返回牙行不久，都是老實肯幹的踏實人，不到四十歲，男的有的是一把子力氣，女的幹活也是麻利周到，原先就是在一塊做事的，互相之間都熟識，而且，這成雙成對的，就比那些散戶事少，沒那些個糟心的事兒，都是想踏實過日子的。
”

　　這牙行也有活契和死契，有的人家隻買他們幾年，有的則是終生買斷，一般這種粗使的話，都是活契比較多，鮮少有死契的。

　　如果死契還被主家發賣回來，那就是犯了錯的奴隸，有前科，日後隻能幹更加低賤的活，端屎端尿都是常有的，連做粗使都是一種奢望。

　　而且，活契的話，是按年算的，死契一次性給的銀子比較多，除非是什麼特别有錢的人家，這家裡的奴才們才都是死契。

　　聽錢嬷嬷這麼說，這兩對夫妻的情況的确很合适，年紀擺在那，又是老相識，就是湊在一塊，也不容易整出什麼腌臜事來，主家也落得清淨。

　　但要是都是個體戶，這男男女女的在一塊，就容易鬧幺蛾子。

　　關鍵是他們自己以前也是在一家做事的，要是彼此之間真有點啥，那也早就有了，不可能到如今還清清白白的。

　　“那就帶我見見吧，我這個人比較注意眼緣，先看看面相。
”

　　姜歲确實比較喜歡看面相，一個人的面相要是溫和，給人的感覺也舒服，要是一個人長的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一臉小人樣，你這買回去，你也不敢把事完全交給他幹啊，心理作用，這任誰都會有點。

　　“娘子放心，我給您安排的人，方方面面來看，就一點，人品絕對沒問題，那些個彎彎繞繞的心思，他們不敢有，這賣身契在咱手上，把着他們的命門呢，要是犯點事，往後世世代代都難以脫籍了，這當奴隸的，畢生就一個想法，遇到個好的主家，能給自己放籍，都想當良民，體體面面做個人不是？
”

　　也是，這能好好當人，誰願意去當牛做馬呢？

　　“那，她們這活契和死契，都是怎麼個說法呢？
”姜歲更想買死契，賣身契捏在自己手上，可是價錢太貴的話，她也得考慮考慮支出，倒不是給不起，這投入太大的話，回本也慢,中途要是出點什麼意外，那不是虧完了？

　　這活契，就是牙行繼續捏着，萬一這奴隸不老實，把她們家的秘方洩露出去怎麼辦？

　　“粗使的話，活契三年起賣，三年二十兩一個人，賣身契還是咱們牙行捏着，死契的話，買斷五十兩，賣身契歸主家，五年内要是犯了錯給發賣回來，牙行退一半的銀子給主家，這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畜生，但說他們是人呢，這一輩子就值五十兩，就因為祖上犯了錯，世世代代都得伺候人，其實都不容易。
”

　　五十兩一個奴隸，對于普通的小康家庭來說，還真有點難度，錢嬷嬷心裡估摸着，姜歲應該是要買活契，因為在她看來，她們家還沒發達呢。

　　姜歲心裡已經有了考量，但還得先見過人再說。

　　到了後院，錢嬷嬷把那兩對夫妻喊過來，和她描述的差不多，年紀在三十五歲左右，都低眉順眼的，把自己也收拾的齊整幹淨。

　　面相上看着，都不是什麼惡人，以前也在大戶人家做事，沒犯過什麼大錯。

　　“姜娘子，他們幾個身體都健朗着呢，剛從上一戶回來沒幾天，牙行的大夫裡裡外外給他們都瞧過了，您要是帶回去，活契期間要是發急病的話，牙行也包退一半的銀子，死契的話，五年内發急病，也退一半的銀子，不會讓您虧的。
”

　　這買奴隸，奴隸的身體也不能出問題，不然買你回去幹啥呢？

　　一般來說，奴隸發了急病，牙行也會救一下，實在救不了，等待他們的就是草席一張，随便埋了這輩子算了事。

　　姜歲轉頭，拉着蕭鶴川到一邊，兩口子有商有量的。

　　“鶴川，你覺得這幾個人怎麼樣？
”

　　蕭鶴川對于奴隸這些，還真懂得不多，上輩子置了宅子以後，他的管家還是赫連璟給他挑的，裡裡外外打理的周全，他基本上沒費過什麼心思，府裡的丫鬟小厮，進進出出也是他在篩選，沒出過什麼差錯。

　　“人應該沒什麼問題，隻要賣身契在咱們手上，就鬧不出什麼風浪。
”

　　他這話的意思，也就是暗示姜歲，買死契了。

　　“五十兩一個人，出的起，以後這買賣要長久幹，用人方面，總不能出入太大，穩定一些的好，那便買死契吧！
”

　　總歸也就二百兩，她出得起，蕭記也一定能給她回本，她是有信心，隻賺不賠。

　　“都聽你的，反正這銀子，日後賬上會給你補齊，咱們公私分明。
”

　　姜歲總得手裡捏點家底才有底氣不是，蕭鶴川都理解，蕭家也都理解，這都是正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