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炎城,某一座息棧内。
空蕩的房間中,一道瘦削身影憑空盤坐,其身下的蒲團之中,不斷有着玄奧氣息彌漫而出,覆蓋着他的身軀。
玄奧氣息湧動間,總有些許會逸散開去,不過就在觸及這房間的邊壁之時,卻有着仿若無形般的力量,将它們驅趕而回不容逸散分毫。
身影靜默盤坐了足有小半日光景,這才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目。
而這盤坐已久的身影,除了是燕初天,還能是誰?
“呼…”
輕吐氣息,始終端坐的軀體随之舒展。
但此時的燕初天,面孔上可沒有分毫松懈之意。
因為他知道,自己松懈不得。
兩日後,那跨洲傳送陣開啟時候,對自己而言極為的兇險。
那等場合就連陽炎城城主都會現身,親自主持,自然也絕少不了那位二把手,陽炎城守淩風。
對上一位貨真價實的天府境修者,燕初天當真全無反抗能力,畢竟他與天府境之間,可還真切隔着元嬰這麼個大境界。
恐怕隻要是分毫天府之力壓迫而來,就能直接将自己壓迫成一灘血泥。
所幸眼下還不是将要直面的局面,自己還有着遮掩,而且還有這陽炎城的鐵血法規保護。
不過就算如此,燕初天仍舊不可能放心,所以他還要盡可能盡自己之力,在這兩日内為自己多做後手。
縱然這種後手面對起天府境來,不會有太多的效果,但他也必須為之!
一念至此,燕初天微微閉上雙眼,将先前就曾施展的替死陣,再度回想起來。
首先這替死陣,就是他要準備的後手之一。
但相比之前,他要将之前發現的缺漏也是彌補,不然隻怕施展了替死陣,在天那府境的淩風面前,也隻會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觸即破。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後手,或許也是可以用到…
總而言之,在其他人激動地期待着跨洲傳送陣開啟的同時,燕初天這裡,注定極為的忙碌。
甚至直至跨洲傳送陣開啟的前一日深夜,燕初天所在的房間内,仍舊閃爍着明滅不定的光暈。
莫名的強悍波動彌漫開來,若不是早有陣法将這座房間封閉,定然已是引起諸多視線的注意。
直至月夜過半,這般波動方才終是漸漸平息。
同一時刻,燕初天手掌微動,那明滅的光暈盡數收斂起來,彙入在其掌心的那一道拳頭大小的圓珠。
望着這枚圓珠,燕初天輕輕松了口氣。
總算在黎明之前,将這手段布置出來。
這手段雖然并不如何強大,但或許能夠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準備好了手段,燕初天便是起身望了眼外界,透過窗戶,他能明顯地知曉,此時距離天明,恐怕隻有了兩個時辰。
也就是說兩個時辰後,他便要出現在那淩風的面前,那時若是不被發現,自然是最好的情況。
可若是被發現,而且局面也無法控制,那麼他就隻能依仗着自己的能力與手段,拼命從那龍潭虎穴中,逃出生天。
……
黎明的曙光,漸漸将大地照耀。
當天色真正明亮之時,陽炎城内的不少氣息,都是迅速動作起來。
而這些動作氣息的目标,無一例外都是整個陽炎城的中心,那座宏偉城主府前的巨型廣場。
這雖然是一處廣場,但長年都是被城主府的勢力封鎖保護,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因為這廣場,同樣也是跨洲傳送陣所在。
遠遠望去,便可望見寬闊的廣場中央,有着一根根蟠龍石柱,靜靜伫立。
在這些石柱之頂,那張開的龍首中,有着一股股玄奧氣息不斷彌漫,彼此締連之間,連接成了一座浩然巨陣。
而這些陣法之力彙聚的中心,正是石柱中央,那一方十數丈之大的平靜石台。
當燕初天也是出現在城主府前,隻是遙遙一眼,他便确定了跨洲傳送陣的存在。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做不了什麼,此時跨洲傳送陣并未啟動,就算踏入其中也毫無作用。
而僅憑他的力量就想啟動此陣,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燕初天隻能順着人群,在出示石符之後,進入龐大廣場一側,靜靜等候起來。
陸陸續續間,不斷有着人影進入此地。
有年老或是中年之人,但同樣也有意氣風發,青春盎然的年少驕子。
好比此時視線看去,燕初天便望見了一道面帶傲然的女子倩影。
這女子的修為極為不弱,雖隻是元丹九層,但靈紋早已化作五方。
她遲遲不沖擊元嬰境,恐怕是五方底蘊還不曾讓其滿足。
畢竟真說起來,五方底蘊,隻是所有踏入元嬰境的修者,所擁有的基本之力。
但凡對自己擁有信心者,自然都是想要沖擊,六方靈紋,甚至是七方。
燕初天的視線并未在女子身上停留多久,因為他很快便是注意到了,在某個不起眼的邊角處,竟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甚至更準确說來,這氣息實在太熟悉了,因為這是神域之人獨有的氣息,并以此分辨對方身份。
也就是說,這廣場上有神域的人!
刹那間,燕初天本就緊繃的神經,頓時變得更為凝重。
他沒想到,今日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碰上神域之人。
因而下一刻,不動聲色的他,便是将視線悄然四散開來,搜尋着氣息之主。
這種氣息,對方顯然并未刻意隐瞞,畢竟唯有神域之人,才能知曉這氣息意味着什麼。
而對于自己人,又何須隐瞞?
所以燕初天很快,便是将目光鎖定在廣場角落,一道毫不起眼的青年男子身軀之上。
青年男子就地盤坐,雙目微閉,通體上下都是一片蒼白,散發着淡淡的寒意。
但燕初天已然确定了他的身份,這是神域子弟!
而且燕初天感知得清楚,這神域子弟的修為,分明已經到了半步元嬰境的級别,距離真正踏入元嬰境,也就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如此人物,俨然就是一場定時風暴,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見過城守大人!
”
“見過城守大人!
”
“……”
而就在燕初天凝重之時,成片的恭敬呼聲,突然從遠處不斷傳來。
循聲望去,赫然可見一道面色有些冷怒,周身披着寬大紫袍的中年身影,從遠處踏步而來。
隻是瞥了一眼,燕初天便趕緊将目光收起,擔憂許久,他怎麼會不知道淩風的容貌。
而這中年身影,可不就是陽炎城守,也就是那淩孔之父――淩風!
淩風踏步而來,并未回答隻言片語,但對此沒有一人敢有怒色,因為不僅是對方身份之高,是這陽炎城的二把手。
更是因為其修為,可是真真切切的天府境。
毫不誇張而語,若是讓其把天府境真正的威壓散發開來,恐怕在場就沒有幾人能夠抵擋。
而強者,總是能夠獲得尊重與敬畏,這是有再多的規矩法則,也永遠不會改變的真正天理。
況且幾乎所有人也都知道,淩風如此情況,究竟是因為什麼。
他那寶貝兒子被人重創,甚至根基都是受損,但事到如今卻還不能将兇手捉拿,無論是他的愛子之心還是臉面,都難以忍受。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淩風始終都在惱火,那膽敢重創其子的狂徒,竟然還能逍遙法外。
若不是因為跨洲傳送陣的開啟極為重要,就連城主都要出場主持,他定然不會前來。
淩風的出現,也是引起了那神域子弟的視線。
其低垂的眸子裡,有着一道鮮為人知的譏諷閃過。
日後這偌大天界,都會成為他神域的地盤,就算對方再強,在其眼中也不過隻是蝼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