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肯定不會把老人送去敬老院的。

　　即使他願意，王玉英也不會願意了。

　　王玉萍被送去了郊區的楊家祠堂，王玉英當天也收拾東西也搬了過去。

　　那邊偏僻，沒人打擾，還有下人伺候，吃喝不愁，正是養老的好地方，再說了，那邊也有舅舅王玉獻一家，雖說王玉萍不是真正的王玉萍，但是也算是一家人了。

　　老人就這麼被楊軍接走了，臨走的時候，竟然連送都沒送一下，最起碼要問一句母親被送進哪家敬老院了吧，可是……

　　老人傷心極了，走的時候滿臉都是淚水。

　　楊軍和王玉英還是架着她上車的。

　　把她們送到祠堂後，楊軍轉身就回了城裡。

　　回到家後，發現家裡來了客人。

　　這個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以前的老部下趙海峰。

　　楊軍在軋鋼廠上班的時候，這個趙海峰就是他的治安股股長，後來楊軍離開了軋鋼廠，他也跟着升遷了，經過這些年的努力，趙海峰也爬到了一定的高度，現在在工業領域也有一席之地，說話帶響的那種。

　　“大領導，您回來了。
”

　　看到楊軍回來了，趙海峰連忙起身迎接。

　　“坐下說話，别拘束。
”

　　楊軍擺擺手，示意讓他坐下，然後自己就坐在了主座的位置上。

　　這時，下人重新送上一壺新茶。

　　楊軍給自己倒了一杯，順手給他倒了一杯。

　　看到趙海峰坐在下首，于是敲了敲桌子道，

　　“坐這邊來。
”

　　趙海峰聞言，臉色慌張了起來。

　　“這使不得，我坐這兒就行……”

　　“嗯？
”

　　楊軍瞪了他一眼。

　　“是，大領導。
”

　　趙海峰連忙坐了過來，他身子坐的筆直，屁股隻敢挨着凳子坐。

　　“有事？
”

　　楊軍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掏出煙點上，順手把煙丢給了他。

　　不過，趙海峰并沒有抽。

　　在楊軍面前，他肯定不敢放肆，楊軍可以讓他随便，但是他不能真的随便。

　　“啊？
”

　　趙海峰聞言，怔松一下，然後笑道：“沒事。
”

　　“就是想您了，專程過來看看您。
”

　　說完，指了指旁邊凳子上放着的禮品道：“前幾天回了一趟老家，帶了點土特産給您嘗嘗。
”

　　說完，補充一句：“哦，您放心，規矩我懂，真的隻是一些土特産，不值什麼錢的。
我懂規矩的。
”

　　“嗯！
”

　　楊軍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坐在那兒不說話了。

　　趙海峰絕對不會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肯定有事，隻是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而已。

　　他也不急，耐着性子等着。

　　像趙海峰這樣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相同的幌子過來拜訪他，他對此早已習慣了。

　　他也不是什麼人都見的，隻有跟着他十來年的老人才見的。

　　随後，兩人又随便聊了一會，趙海峰就起身準備告辭了。

　　“大領導，我回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
”

　　楊軍聞言，愣了一下。

　　“真的沒事？
”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我就是專門來看望您的，真的沒事。
”

　　趙海峰臉上保持着笑容，一副真沒事的樣子。

　　“也罷，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想說的時候就說。
”

　　楊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是跟着我十幾年的老人了，有事别一個人扛着，真扛不住了就說出來。
”

　　“我能扛得住……大領導，我真沒事。
”

　　“行，我就不送你了。
”

　　楊軍見狀，也不勉強。

　　“大領導，您留步，我先回了。
”

　　楊軍擺擺手。

　　随後，趙海峰走了。

　　等他走後，楊軍抓起了電話。

　　“查一下趙海峰……”

　　放下電話，楊軍就端着茶杯準備去河邊玻璃屋。

　　剛出門，就看到兒子楊成道離開的背影。

　　楊軍見狀，站在那兒沉思了一下。

　　回屋放下茶杯，就背着手出了家門。

　　這段時間，兒子也沒過來吃飯，爺倆已經很久沒在一起說過話了。

　　雖然他不想讓兒子跟着自己生活，可是說歸說，心裡還是挺惦記着小子的，今天兒子過來，也沒和他打招呼，他倒是想看看兒子最近在幹些什麼。

　　出了家門，楊軍直接就近了玖苑。

　　走在院子裡，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楊軍又好像回到了過去。

　　玖苑經過這幾年的打理，院子裡的景色和綠植也繁茂起來，看上去，比以前更美了，雖然現在是冬天，天地呈一片灰色，但不影響整體的觀賞性。

　　路過以前釣魚的地方，楊軍特意的站在那兒看了一會。

　　想想以前釣魚喝茶的日子，那是多麼的惬意。

　　站在那兒抽了一根煙，楊軍這才去了老宅子。

　　看着眼前這個雕梁畫棟、氣派非凡的老宅子，楊軍很有成就感。

　　這個老宅子以前是從納蘭家買來的，後來這片小區經過改造後，這棟老宅子保留了下來，現在看上去别有一番的觀賞性。

　　想想以前，為了一座四合院，他費盡心力的籌錢買下，再看看現在，隻要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自有下面的人替他辦了，想起以前的種種，楊軍覺得還是以前的自己活得更真實。

　　“楊先生。
”

　　楊軍剛進家門，保姆們就向她打招呼。

　　“嗯！
”

　　楊軍嗯了一聲，背着手朝裡走去。

　　剛走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來。

　　“嗯……少爺最近在忙些什麼？
”楊軍問道。

　　現在不同以往了，兒子也算是成家立業的人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直愣愣的闖進去，畢竟兒媳婦在家，他要注意一些。

　　那名保姆聞言，愣了一下。

　　然後低着頭想了一下，道：“也沒忙什麼啊，還是跟平時一樣。
”

　　楊軍聞言，擺了擺手。

　　“行了，你去忙吧。
”

　　這幫下人的心思他太了解了，看似對你很尊敬，其實是兩不得罪，一問三不知是他們最标準的答案，再說了楊成道要是真幹了什麼，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保姆剛想走，又被楊軍叫着了。

　　“嗯……剛才少爺是不是回來了？
”楊軍問道。

　　“沒有啊，少爺自早上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

　　楊軍聞言，眉頭皺了一下。

　　剛剛明明自己看到了兒子，也就前後腳的功夫，保姆竟然說沒看到。

　　他不禁懷疑起這幫下人還能不能繼續用了，竟然連自己都瞞着。

　　楊成道院子裡的這些保姆都是伊秋水挑選的，這些下人都聽伊秋水的，兒子什麼事瞞着自己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但是這幫下人分不清大小王，這就有問題了。

　　“招财，你過來。
”

　　楊軍沖跟在身後的招财叫了一聲。

　　孫招财是楊軍的警衛員，楊軍無論去哪兒，他都要跟着。

　　聞言，孫招财立馬跑了過來。

　　“把這裡保姆和警衛全都換了。
”

　　孫招财聞言，愣了一下。

　　“是。
”

　　孫招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楊軍的話他必須執行。

　　他立馬跑到門房那裡打了電話，不一會兒，一大幫警衛員過來了。

　　那名保姆見狀，吓得瑟瑟發抖。

　　她不知道哪兒又招惹楊軍不高興了，搞的楊軍要把所有的保姆和警衛全都換掉。

　　能到楊軍身邊工作的人身份背景都是可靠的，這份工作不僅是一份榮譽，也是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這要是全被換掉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失業了。

　　她真的不知道哪裡說錯話了，搞得楊軍大發雷霆。

　　不過，她也不敢問，大領導的事不是她一個小人物能知道的。

　　不一會兒，警衛員就把楊成道院子裡的那些保姆和警衛員全都集中在前院。

　　幾十口子的人黑壓壓的站在那兒，一副仿徨的樣子。

　　楊軍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去了後院。

　　路過中院的時候，正好碰上白荷急匆匆向這邊趕來。

　　鬧這麼大的動靜，她不可能不知道，正想過來看看什麼情況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楊軍。

　　“爸，您來了。
”

　　白荷叫了一聲，然後就站在那兒。

　　“嗯！
”

　　楊軍聞言，停下腳步。

　　看着眼前這個身材微微發福的兒媳婦，楊軍還是感到有些别扭的。

　　“成道呢？
”

　　“嗯，早上出去說是視察下面的我企業的，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白荷連忙回答道。

　　“他沒回來？
”

　　楊軍聞言，皺了皺眉。

　　既然白荷說沒回來，那就一定沒回來。

　　看樣子，他有些冤枉那個保姆了，甚至牽連了那麼多人。

　　但是……

　　他是一家之主，哪怕是做錯了，也決不能道歉，哪怕是錯了，也會繼續錯下去的。

　　“嗯，等他回來讓他來見我。
”

　　楊軍跟兒媳婦也沒說什麼，然後轉身離開。

　　“是，爸。
”

　　看着楊軍背影離開，半晌，白荷才反應過來。

　　她也沒搞明白，為何楊軍會換掉所有的保姆和保镖。

　　不過，她内心還是為楊成道擔憂不少，她猜測楊軍之所以大發雷霆換掉那麼多人估計是和楊成道有關。

　　……

　　晚上。

　　吃完晚飯，楊軍一家人去客廳裡說話。

　　每天吃完飯，一家人來客廳說話聊天是雷打不動的。

　　當然，孩子并不會參與，他們有他們的樂趣，每次吃完飯都回各自的房間。

　　楊軍和伊秋水坐在主位，其他幾個女人則坐在旁邊陪着，她們有的嗑着瓜子閑聊，有的哄着孩子。

　　楊軍剛點上一根煙，就被伊秋水一把奪過來掐滅了。

　　“一屋子的孩子，不要抽煙，都說了多少次了。
”伊秋水嗔怒的看着他。

　　“就是，抽什麼煙啊，沒看見孩子在嗎。
”陳若蘭抱怨道。

　　陳若蘭的孩子才剛幾個月，現在正在奶孩子呢。

　　“是啊，真不知道抽煙有什麼好的，費錢又費身子。
”納蘭清夢。

　　“錢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費身子，老楊最近不怎麼給力啊。
”黃雅妮适時地補刀。

　　她的話引來衆女的紛紛附和，紛紛講起楊軍不給力的表現。

　　楊軍黑着臉坐在那兒，一句話都不說。

　　女人對他有怨言是可以理解的。

　　衆女嘲笑了一會，見楊軍不說話，也就覺得沒那麼有意思了。

　　“對了，老楊，今天你怎麼把成道院子裡的保姆和警衛全都換掉了？
”伊秋水突然問道。

　　楊軍聞言，又掏出一根煙叼着嘴上，隻不過他沒有點火。

　　嘴裡要是不叼點東西他難受。

　　“因為他們都不可靠了。
”楊軍幽幽道。

　　其他女人聞言，全都一臉緊張的看着他。

　　“不可能？
”

　　伊秋水愣了一下，然後自言自語道：“絕對不可能，這些人全都是我親自挑選的，而且都是跟着我五六年的，應該沒問題吧。
”

　　“就因為是你挑選的，所以我才覺得不可靠。
”楊軍幽幽道。

　　“什麼意思？
”

　　伊秋水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想明白了。

　　“哦，我懂了，不是因為他們不可靠了，而是他們不是你的人，對不對？
”

　　楊軍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吧。

　　伊秋水聞言，白了他一眼。

　　“你呀你，你怎麼還計較這種事了，兒子又不是旁人，幹嘛老是防着他。
”

　　“皇上還防着太子呢。
”楊軍道：“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
”

　　“是，你說的道理沒錯。
”伊秋水翻了翻白眼，道：“可是問題的關鍵你不是皇上啊，有必要防着自己的兒子嗎？
”

　　楊軍聞言，對此不屑一顧，也懶得解釋。

　　其實他根本就不是防着兒子，更不是信不過兒子，主要是下面那幫人太沒規矩了，老虎不發威以為病貓呢，他要讓那些人看看誰才是一家之主。

　　“我不是皇上？
”

　　楊軍白了他一眼，然後揶揄道：“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一年之内不翻某人的牌子。
”

　　“你敢？
”

　　伊秋水嗔怒的看着她，然後似笑非笑道：“我這個明媒正娶的皇後都不要了，你還要翻誰的牌子。
”

　　“那我是不是皇上？
”楊軍挑眉道。

　　“是，您是行了吧？
”

　　伊秋水無奈的搖頭笑了。

　　“咯咯！
”

　　其他女人見狀，也是紛紛笑了起來。

　　“敢問陛下，今晚上打算翻誰的牌子啊？
”黃雅妮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幫如狼似虎的眼神全盯着自己。

　　楊軍見狀，心裡一虛，有一種被人吃的渣都不剩的感覺。

　　他挺直腰杆，然後中氣十足的說道，

　　“男人從不做選擇，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