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老莫吃過一次飯後。

　　她和楊軍就像多年熟稔的老朋友，一見面就開玩笑。

　　“明天我在家辦幾桌，請你這個大恩人過去喝兩杯，不知您是否賞我這個面子？
”

　　楊軍離她比較近，隐約能聞到她的氣息，可能是她氣息紊亂，導緻臉蛋通紅，本來白皙的皮膚，此時想更加圓潤了。

　　“嗯……吃飯就不必了，我這邊請不下來假。
”

　　錢佳佳歪着頭，眼珠子轉了兩圈，才決定不去參加酒宴。

　　“你放心，吃飯不收禮，你再考慮一下。
”楊軍揶揄道。

　　“滾……”

　　錢佳佳氣得翻白眼，揮舞着着紛紅的小拳頭向楊軍示威。

　　“姐是缺錢的人嗎？
姐缺的是時間。
”

　　“如果我現在請你去老莫搓一頓，你有沒有時間？
”楊軍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

　　“那必須有啊，但是……”錢佳佳停頓了一下接着道：“但是這個人情我并不想用在吃飯上，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

　　錢佳佳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她這樣做，總覺得自己像挾恩圖報的小人。

　　“沒問題，你說吧。
”

　　錢佳佳一愣，沒想到楊軍會答應的這麼痛快。

　　“你不問問我讓你做什麼，就這麼答應了？
”

　　楊軍雙手一攤，眉頭挑了挑道：“隻要不是讓我換老婆，其他的我都能答應。
”

　　錢佳佳聞言，揮舞着小拳頭，氣鼓鼓道：“我發現你越來越沒個正行了，就跟我對你有什麼企圖似的？
”

　　“嘿，瞧您說的，像我這麼個稀缺的物種，不得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
”楊軍有些自戀的說道。

　　“滾……”

　　錢佳佳氣得追着他打。

　　“那位女同志，請你注意一下軍容軍紀。
”

　　正當二人嬉鬧之時，門口站崗衛兵沖他們喝道。

　　“是，衛兵同志。
”

　　錢佳佳立馬停止打鬧，向那位老兵敬了個軍禮。

　　别看錢佳佳職位比他高，但是面對衛兵的指責，她非得不惱，反而回敬軍禮表示感謝。

　　錢佳佳穿着軍裝，一舉一動都代表了軍人的榮譽，尤其是像這種在文工團門口嬉笑打鬧的現象更是給軍人抹黑。

　　錢佳佳出身軍人家庭，骨子裡刻着‘軍子榮譽’四個字，經過衛兵提醒後，她立馬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并誠懇的道歉。

　　“走吧，你不是有事找我幫忙吧，咱們邊吃邊聊。
”

　　楊軍正了正容對錢佳佳道。

　　“老莫？
”錢佳佳聞言，雙眸一亮。

　　“必須的。
”

　　楊軍開車帶她去老莫吃飯。

　　這丫頭喜歡吃甜食，點了兩份甜食，又要了一份八分熟的羊排。

　　楊軍的身上依舊還殘留着賈張氏的味道，此刻沒大多胃口，但為了照顧錢佳佳的面子，他還是要了一份意面。

　　“說吧，需要我幫什麼忙？
”

　　楊軍見飯吃的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

　　“那……那個還是算了吧。
”錢佳佳吃味最後一口牛排，用手絹擦了擦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别介啊，你是覺得我不願意幫忙還是幫不了你的忙？
”楊軍一聽急了。

　　錢佳佳幫自己妹妹當上文藝兵，這是非常大的恩情，不是說請吃幾頓飯就能解決的事。

　　文藝兵不同于其他的兵，這個兵種非常吃香，待遇好不說，還能學到很多本領，比如唱歌、跳舞、樂器、才藝表演。

　　雖然文藝兵和普通兵都需要參加訓練，但是勝在不用扛槍打仗，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可以在四九城文工團總部，而且離家還比較近，遇到節假日還能回家看看。

　　錢佳佳鼻子一挺，眼珠子亂轉，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怕你為難。
”

　　“這事，我找過我爸，甚至也找了院子裡的幾位伯伯，他們都無能為力。
”

　　“哎，哎，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論官職和人脈我确實不如大領導們，但是那也要分什麼事？
你比如說要安排兩個人進廠子，替你湊人，搞點糧食副食品……”

　　“等等，你剛才說能搞到糧食和副食品？
”

　　楊軍話沒說完，就被錢佳佳打斷了，她一把抓住楊軍的手問道。

　　“唉，就這事我最擅長了，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了，但是……”

　　楊軍說這話，小心的把手抽了出來。

　　“咱說歸說，能不能别上手啊？
”

　　楊軍一聽是這事，頓時心頭一松。

　　這事他最拿手了，糧食副食品什麼的對于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你真的能搞到糧食？
”錢佳佳不以為忤，再次追問道。

　　“能啊，隻要數額不是太大，都沒問題。
”楊軍說完，看了看四周每人，于是湊過去低聲問道：“你要多少？
”

　　“一頭豬。
”錢佳佳豎着一根手指道。

　　“什麼？
一頭豬？
”

　　楊軍嘴巴張的老大，他還以為錢佳佳會獅子大開口呢，沒想到搞了半天才要一頭豬。

　　“是……不是太為難了？
”錢佳佳臉色一紅，她以為要太多了，有點難為楊軍了。

　　楊軍聳了聳肩，把身子我那個椅子上一靠，點了根煙，吐出一口煙霧，幽幽道，

　　“是有點為難，我平時都是五萬斤起步。
”

　　“啊？
”

　　楊軍看着錢佳佳嘴巴張的老大，笑了笑道：“如果你仔細調查過我的話，你應該知道，年前的時候，我給軋鋼廠弄來七萬斤糧食和五萬斤豬肉的事，區區一頭豬又算得了什麼？
”

　　“就在前兩天，我還給軋鋼廠弄了兩天近八百斤的野豬，你說說你那點事算事嗎？
”

　　楊軍此時猜得到，大領導們為何不幫錢佳佳這個忙了。

　　按理說，弄到一頭豬對他們來說就是張張嘴的事，但是他們為何不願意幫這個忙？

　　說起來，這一切還是楊軍身上說起。

　　年前他在郊區投了近千萬斤的糧食，引起了上頭的重視，那段時間，人人自危，各自擦自個兒的屁股，這事沒過去多久，誰願意在這個時候冒風險。

　　“你說的沒錯，大領導們辦不了的事，到你這兒就不算事，就這麼說定了，你什麼時候能把豬給我送來？
”

　　錢佳佳眉頭舒展，心情似乎非常愉快，終于把這事解決了。

　　“不急，你還沒告訴我你要豬幹什麼呢。
”楊軍敲了敲桌子道。

　　“要豬幹什麼？
當然是吃啊，難不成我當寵物養着？
”錢佳佳撇撇嘴，鄙視的看着楊軍非常無語。

　　“你缺嘴嗎？
别告訴我說是給你們單位搞的？
”

　　楊軍一腦門的黑線，被人懷疑智商确實對他打擊挺大的。

　　“咦，還真讓你猜對了，我就是給單位搞的。
”

　　“你單位缺這個？
輪得到你個小丫頭去搞嗎？
”

　　楊軍懷疑這丫頭要豬是别有用途。

　　錢佳佳張了張嘴，嘴唇幾次微微張合，無語地指着楊軍。

　　“我真不知道你這個管後勤的副廠長是怎麼當上的，你不知道現在糧食有多緊缺嗎？
我們單位都快三個月沒見過葷腥了，而且食堂的餐補下調了二分，就連我家裡一個星期都很難吃到一頓肉。
”

　　楊軍聞言一愣。

　　真如錢佳佳說得那樣，自從他當上這個管後勤的副廠長之後，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副主任劉峰在管，尤其食堂吃吃喝喝的事，他更少摻和。

　　難怪那天食堂的唐主任死皮白咧的要留下那兩頭個頭大的野豬。

　　起初他還不相信，經過錢佳佳這麼一提醒，他才發覺最近一段時間，食堂的夥食确實不如以前了。

　　雖然他不吃大食堂，但是每次路過食堂大廳的時候，總是能聽到職工們抱怨夥食越來越差了。

　　楊軍沉思着，他努力的回憶這個時間段的曆史，思索着國内外發生的大事。

　　前幾年，為了還清老毛子的債務，全國人民勒緊褲腰帶過了過了很多年的苦日子，再加上天災，導緻糧食減産，還有就是各個城市剩餘大量的勞動力，很多知識青年沒有工作，所以，城市生存面臨很大的壓力。

　　糧食減産，再加上人口增多，所以，很多城市的糧食都不能足量供給，各大單位紛紛下調夥食标準。

　　至于軋鋼廠為何還沒下調标準，估計是年前他弄來的那批糧食起到了作用，楊軍猜想，要不了多久，軋鋼廠也要下調夥食标準了。

　　他工資高，又有空間輔助，從來沒缺吃少穿的，對外界的變化感知較慢，所以，當錢佳佳為單位夥食抓撓的時候，他才感到不可思議。

　　“我們單位管後勤的幹事退伍了，正好有個缺，我也想進步一下，要不然也不會求到你頭上了。
”

　　錢佳佳見楊軍沉思不語，索性把話挑明了說。

　　楊軍翻了翻白眼，無語地看着他。

　　你要想進步，還不是錢伯伯一句話的事？

　　何必那麼麻煩。

　　不過，想想也是。

　　不做出點成績，錢伯伯也不好開這個口啊。

　　“哎，你别瞎想，這事和我爸沒任何關系，我隻想憑自己的本事做事。
”

　　錢佳佳似乎看出楊軍在想些什麼，急忙解釋道。

　　“瞎解釋什麼啊？
我又沒那麼想。
”

　　楊軍眼珠子一轉，揶揄道：“不過，我覺得靠爹吃飯挺香的。
”

　　“滾，再說跟你急。
”錢佳佳臉色一沉，晃着小拳頭威脅道。

　　“得，不說了還不成？
大後天我就把豬給你送來，正好我妹妹入伍的第一天就能吃上豬肉。
”

　　楊軍連忙求饒。

　　“你倒是挺會算計的。
”錢佳佳鄙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