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076章 孟婆湯
“第二呢?
”李沐塵問道。
孟婆說:“第二麼,回答我一個問題。
答對了,就能過去了。
不過你們隻有一次回答的機會,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再也沒有回答的機會了。
”
“那如果我們回答錯了,第一個方法還管用嗎?
”向晚晴仿佛找到了系統BUG。
“管用,當然管用。
”孟婆說,“無論你們什麼時候殺了我,都可以過橋。
”
“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吧,我們殺不了她的。
”李沐塵說。
孟婆略有些驚訝地看了李沐塵一眼。
向晚晴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她的實力很強嗎?
”
李沐塵說:“實力強不強我不知道,但你隻要想想,自有黃泉以來,她就一直在這裡賣孟婆湯,直到現在也沒有被殺死。
你覺得亘古以來,隻有我們兩個活人到過這裡嗎?
”
向晚晴恍然,不說别人,二師兄肯定來過,以二師兄的性格,如果殺了孟婆能過橋,他一定會選擇殺,可是孟婆還好好地在這裡,說明二師兄也殺不死她。
向晚晴不禁有些震驚地看了孟婆一眼,這老婆子看着平平無奇,難道實力強大到連二師兄都打不過?
可是二師兄如果連一個黃泉路上的老婆婆都殺不死,又怎麼去殺冥王呢?
“說吧,你的問題是什麼?
”李沐塵問道。
孟婆嘿嘿地笑着,從鍋裡舀出一勺湯來,又輕輕倒回去:“知道這湯是用什麼東西熬煮的嗎?
”
向晚晴一愣,心說我們哪知道這湯是用什麼煮的?
“這種問題不是難為人嗎?
一點提示都沒有,誰能答出這個問題?
除非你事先透露給他。
”她不滿地說。
孟婆冷哼道:“你以為呢?
本來就是難為人的!
你說得對,我想讓誰知道,我就可以提前透露給他,這叫走後門。
你們人世間不是最流行走後門嗎?
要到陰間去,也得走後門啊!
走了後門,你才能活着去,不然你就隻能死了去,明白了嗎?
”
向晚晴怒道:“你這婆子,敢戲弄我們!
原來是想收禮,你想要什麼,幹脆明說!
”
“嘿嘿,後門也是要聰明人才能走的啊!
”
孟婆皮笑肉不笑的,不停用湯匙攪動鍋裡的湯,一邊又唱起了歌謠:
“煙蒙蒙,霧蒙蒙,湯水裡頭看前塵。
此湯非酒卻醉人,夢裡往事如煙雲。
醉了人,離了魂,夏花秋葉亂飄零。
回首前塵已是塵,喝完此湯上前程。
前程長,前程深,前生後世兩分明……”
向晚晴見她絮絮叨叨,不免心煩起來,愈發憤怒,正要說話,卻被李沐塵拉住了。
李沐塵說:“我知道這湯是什麼做的了。
”
向晚晴驚訝地看着他。
孟婆也停止了念叨,擡頭看向李沐塵:“小夥子,記住,你隻有一次回答的機會,答錯了,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
李沐塵點了點頭,說:“你叫孟婆,不是因為你姓孟,而是因為你煮的這鍋湯。
”
向晚晴完全不理解李沐塵在說什麼,孟婆姓不姓孟,和這鍋湯有什麼關系?
這不是答非所問嗎?
“嗯,小夥子,繼續說。
”孟婆低頭繼續在鍋裡攪拌着。
“孟者,上子下皿,從字形上看,就是将一個嬰兒放在器皿裡煮。
”
李沐塵以手指地,隔空在地上寫了一個“孟”的篆字。
“你是說我的湯是用嬰兒煮出來的?
”孟婆頭也不擡地問。
向晚晴聽得有些毛骨悚然。
“當然不是。
”李沐塵說,“你湯裡煮的不是人世間的嬰兒,而是修行人的元嬰。
”
“元嬰?
”向晚晴看向那口大鍋,若有所悟。
孟婆終于停下攪拌的動作,擡頭看着李沐塵:“嗯,說下去。
”
李沐塵點頭道:“人之精氣,結而為胎,化而為嬰,成而為神。
你這口鍋,就是人身之爐鼎,鍋内白而沉凝者,陰而沉,為鉛;黑而升者,陰中之陽,為汞。
鉛汞調和,爐鼎沸騰,這一鍋元嬰補神湯,正是修行之大藥。
”
“那麼,我哪兒來的那麼多元嬰煮湯呢?
”孟婆又問。
李沐塵微微一笑:“元嬰之物,乃是自成,不借它物。
所以這鍋裡煮的,不是别人的元嬰,而恰恰是我們自己的元嬰。
這沸騰的也不是别人的精神,恰恰是我們自己的精氣神。
”
“也就是說,每個到這裡的人,所見的鍋不同,所見的鍋裡的湯也不同,都是自己内在精神的映照。
或者說得再直觀一點,這裡有一面靈魂的鏡子,每個人看見的都是自己的靈魂的内在本質。
”
李沐塵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微笑着看着孟婆。
旁邊的向晚晴也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到了此時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恍然道:“難怪,我們看見的橋是颠倒的,湯氣升騰之象也是颠倒的,因為這是靈魂之鏡像,是陰陽之颠倒。
”
李沐塵笑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條件我們不可能完成的原因了吧?
因為我們所見之孟婆,就是我們自己,或者說,是我們自己的修行覺照,我們怎麼可能殺死我們自己呢?
”
“如果殺死了,我們就變成了死人,死人自然是可以過橋的。
”向晚晴補充道。
“哈哈哈哈……”孟婆聽完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們竟然回答出了這個問題,真是有悟性啊!
來吧,這裡就是你們的修行大藥,喝下去吧……”
孟婆的身影變得虛幻起來,在迷蒙的湯霧裡扭曲。
李沐塵上前一步,雙手捧起那口奇怪的鍋子,将鍋中的湯一飲而盡。
向晚晴也如法炮制,端起面前的鍋,飲盡了鍋中的湯。
奇怪的是,明明隻有一口鍋,一鍋湯,他們二人卻同時完成了這個動作。
而當他們分别捧起湯鍋時,鍋中所現的湯色也是完全不同的。
李沐塵的鍋大,仿佛捧起一片海,海中波瀾壯闊,汪洋浩蕩。
向晚晴的鍋小如湖,湖水清澈平靜,深邃安甯。
二人飲盡之時,各覺神清氣爽,如獲新生。
當他們把鍋放下,再看眼前,哪裡還有什麼孟婆,就連茅屋篝火,也都蕩然無存。
前方一條寬闊無邊的河流,河上一座飛橋,筆直遁入遠處幽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