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來?
來就來吧
嘩啦啦啦——
鐵鍊繞兩圈,鎖得結結實實的,秦琴心中懸着的石頭才落了地,充滿了安全感。
一陣熟悉的被打量的感覺再次襲來……秦琴扭臉看向舊豬圈的方向,看到明湛又拄拐往外慢騰騰的走。
她不禁有些生氣,扭身往他走去,邊走邊說:“喂!
”
“不是讓你乖乖躺着的嗎!
”
明湛一臉無辜地看着她,安安靜靜地說:“我要吃飯。
”
“……”
他又補充道:“和大家一起。
”
秦琴說:“你的腿能走了?
”
明湛說:“你換過藥之後,似乎又好得快了些。
也不能一直讓你伺候我吧?
既然能走了,我想要自己去桌邊吃。
”
其實明湛的要求……蠻合理的。
總把人關在豬圈裡也不是個事,把他關豬圈裡,還是原身的主意,原身怕明湛過了病氣給自己。
秦琴想到這裡,就有些愧疚。
愧疚起來,也就很簡單粗暴地對着明湛背轉身:“行。
那我背你去。
”
明湛:“……”
又來?
來就來吧。
……
看着秦琴把明湛背了進來,兒女們個個直愣愣地瞪着她。
秦琴毫不客氣地回瞪一眼:“看什麼看?
還不趕緊擺碗筷!
”
飯菜比昨天又豐盛了一些,除了海白湯和清蒸螃蟹,還多了一小鍋香噴噴的黃焖海鳥,以及滿滿一碟子煮臭肚魚。
明湛坐下來,墨眸微微一凝。
卻聽見旁邊秦琴已經開始惋惜:“可惜沒有鹹菜,這臭肚魚要是用鹹菜一起焖煮入味了,那可就好吃了。
村口倒是有棵橄榄,做成腌榄角也很好吃。
遇到了荒年,莫說熟了的橄榄,就連生果子都被撸光咯!
”
拿着筷子在半空中一頓,明湛說:“我們家沒有人會做鹹菜。
适合做鹹菜的野菜是不缺的。
百花嶺上,有很多。
”
沒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語會得到回應,秦琴不禁把視線投向了明湛,說:“不會……可以學嘛。
餓了幾天肚子,我覺得會做鹹菜也不錯。
起碼遇到了沒菜吃的時候,不至于幹咽馍馍。
”
明湛輕輕地搖了搖頭,說:“腌鹹菜要鹽,好吃的鹹菜,還要放一點兒糖。
這些都是成本。
”
他說得有道理,現在家裡窮得快沒有餘糧了,吃的都是空間裡的東西。
秦琴也不跟明湛争辯,她說:“也就是說說而已,先存個念想嘛。
”
“有個念想也不錯。
”
倆人在飯桌上一對一答的,卻沒有留意到旁邊孩子們詫異的眼神。
特别是秦秋平,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和眼睛!
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平日裡,娘對爹爹都是非打即罵的,怎麼今天有商有量起來了?
二虎那小子,成天跟自己顯擺家裡爹娘恩愛,他都隻聽過想過盼過,見是沒見過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父母恩愛?
秦秋平低了頭,努力往嘴巴裡塞馍馍。
旁邊靜兒問:“秋官,你怎麼眼睛紅了?
咽着了嗎?
”
秦秋平吞下了嘴巴裡塞得滿滿的食物,說:“是,是啊。
”
靜兒道:“别吃太快。
”
一邊說,一邊給秦秋平打了一碗湯。
沙白熬野菜湯,因為多了豬油和海鮮,平日拉嗓子的野菜今天吃起來分外香甜。
秦琴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停了筷子。
她一停筷子,家人也跟着她停了下來。
環視一周,秦琴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就是帶團隊的感覺。
她清了清嗓子,說:“明天一大早,我要到文州縣城裡去一趟。
最多過一晚,我就回來。
村子裡現在沒有人,你們關牢了門戶,好好等我!
”
“幹糧在竈屋的櫃子裡,用碗蓋着。
還有剩下的魚,都用海水養着放在缸子裡。
貝殼海螺不能放,今天全都吃了。
野菜還有一點,明天節省點吃。
”
她娓娓道來,條理分明的,娃們年紀雖然小,一個個煞有介事地坐在桌子旁邊聽着,記着她的吩咐,一張張小臉認真極了。
說到最後,秦琴看了明湛一眼,說:“掏的鳥蛋,是留給爹吃的。
一頓煮兩個。
靜兒,秋官,你們兩個是做大的,要記得了!
”
秦秋平和靜兒齊聲答應。
明湛搖了搖頭,說:“不用了。
”
秦琴說:“那可不行,你受了傷,得好好養着!
”
“不過是區區筋骨傷,靜養就行。
”明湛堅持道,“鳥蛋就留給孩子們吧。
”
秦琴想到明天就可以在縣城裡買糧食肉食了,也不勉強,聳肩道:“随便你。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秦琴就準備出發了。
窮家破落戶,也沒什麼東西可拿,裝東西的麻布袋子往腰間一纏,再把那五小捆靈芝王貼肉藏好,就這麼輕裝上路。
院子裡靜悄悄的,孩子們還沒起,秦琴特意放輕手腳,才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條縫,身後響起了一聲:“娘——”
秦琴回過頭,看到是秦秋平,他臉上挂着兩隻大大的黑眼圈,顯然睡眠不足。
勉強睜着還帶着淡淡紅絲的鳳眼,秦秋平遞給秦琴一個馍馍:“娘,給你,路上吃。
”
從秦秋平手裡接過馍馍,秦琴抿了抿唇,說:“多謝。
”
她不是沒有感覺到的,秦秋平對她的審視和疏離……直到此刻,一直橫在母子之間的淡淡隔閡,似乎才開始消解。
馍馍被加熱過,還帶着餘溫,揣在懷裡,暖暖的。
秦家就在村尾,沿着村道拐了個彎,到了秦秋平看不見的地方,秦琴才從空間裡拿出了指北針。
文蘭河一路奔流入海,儋城縣和文州縣劃河分東西而治。
如果以靠海村為出發點的話,去儋城縣城和去文州縣縣城,相當于直角三角形的長邊和短邊。
隻不過……隔山易隔水難,文蘭河上沒有橋。
要過河,隻能過渡。
遠遠地,看着木碼頭上兩三艘木船在十來丈寬的文蘭河上穿梭不息。
大概因為旱情,水面不太寬,但水流湍急,黃乎乎的不見底,肉眼可見許多漩渦在水面上倏爾出現,又倏爾消失。
碼頭上,一個船老大挺胸凸肚地攔在路中間,肩負狼牙棒,一條腿擱在條凳上,橫刀立馬的站着,大聲吆喝:“過河十文錢一個人!
老少同價,一文不少!
有偷溜上船的,休怪我篙子無情哈!
到了河中心一篙子打下去喂王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