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去牛家村
漂亮英俊的人這麼一笑,頓時把牛大壯給看得迷糊了,越發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又開始磕頭。
砰砰砰的響個沒完,很快牛大壯腦門上又被磕破了,見了血,蒙瑜越發惡心。
明湛叫停道:“停下來吧。
說正事。
牛大壯,現在填飽大家肚子,可是冰淩還沒化,一直在擠壓河堤。
萬一決堤,全城人都無可幸免……乃至整個殷州,都得被洪水淹掉。
你說你是從大堤上逃下來的,那邊什麼情況,你跟王爺和我們都說說。
隻有解決了冰淩的危險,才算是能夠徹底免了這禍患!
”
聽說了這件事,蒙瑜才算是精神稍微振作,擡起眼皮,用一種假惺惺的笑意鼓勵牛大壯說下去。
姜思銘也是和聲道:“你叫牛大壯是吧?
來,說一說你看到的?
不得有半點隐瞞。
”
牛大壯定了定神,正要開口說話,姜思銘又補了一句:“王爺威儀,不容侵犯。
你不知禮儀,不怪你。
但現在多少講究一點——就不要這麼直愣愣的瞪着人了。
”
臉上閃過一陣慚愧神色,牛大壯垂下頭,開口道:“草民是牛家村人士,牛家村從幾百年前開始,就是守堤村,世世代代在河堤附近生活,打魚過日,照例每年的修整河堤的民夫,也都是從牛家村征用。
今年黃河提前結凍,造成了冰淩阻河。
現在河面上的冰層已有一丈厚,冰撐河堤,水不流動,上遊的水位離河堤隻有不足三尺,不足三天,就會漫灌過堤面,到時候……哪怕是大禹再生,也絕難解救!
”
明湛聽罷,忽然問道:“不對啊?
”
姜思銘說:“怎麼不對?
”
明湛對着牛大壯說:“你說得有一個地方不對。
既說幾百年來,世代修堤。
那麼這次修整河堤,卻不見你?
”
牛大壯急忙分辨道:“大人!
大人冤枉啊!
征用民夫徭役,是官老爺們征發的。
不知為何,這次翻修河堤的時候,用的就是官兵,而沒有用附近河堤上的人了。
我們原本還挺高興的,畢竟修河堤要耽誤秋收,很麻煩……沒想到會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
最後一塊拼圖就拼上了,秦琴真是無語。
她看了一眼明湛,發現明湛也是,眼底裡的光芒,明顯地就不對勁了。
明湛看向姜思銘,又從姜思銘那尴尬的臉上移到蒙瑜的臉上。
蒙瑜臉色深沉,低叫:“哼。
本王體恤民情,特意征用了殷州衛所的三萬官兵來修築河堤,你們這些刁民不記恩也就罷了,還敢造反!
”
秦琴不禁低聲嘀咕:“外行領導内行,瞎指揮,加上天時……能活到現在,算是國運昌隆。
”
姜思銘問:“夫人,你在嘀咕什麼?
”
“我不是,我沒有!
”秦琴連連擺手,看向明湛,“夫君,你怎麼看?
”
明湛滿臉不以為然,道:“過去的事情,休要再提。
聽牛大壯這麼說,現在随時洪水會決堤。
我打算事不宜遲,立刻出發往河堤上,等看過了水情,再想法子。
”
姜思銘說:“其實辦法也是有的。
就是太……危險。
”
這一下,秦琴和明湛不約而同看向他,“請說?
”
姜思銘說:“俗話說得好,堵不如疏。
其實黃河每年都會結冰,到來年開春,解凍爆發淩汛,往下遊流去,潤澤千裡,讓春耕的農田得到灌溉,利于耕種。
這解凍淩汛恰逢桃花盛開的季節,就是大名鼎鼎的‘桃花汛’了。
如今冰淩結得太厚,但下遊河道還是通暢的,隻要把冰淩炸開,人為地制造一場淩汛,自然可以宣洩洪水,解除厄困。
”
一席話,大家都驚訝了。
牛大力用力一捶地面,“好!
”
才說了一個字,想起自己的地位,就漲紅了臉,沒敢繼續吱聲。
秦琴失聲道:“真沒想到,能跟姜先生您想到一處去啊?
”
姜思銘微微一笑:“好說,好說。
”
明湛也贊同,說:“辦法是想出來了。
不過如何炸,該在哪裡炸,還是得去河上看看。
”
秦琴一拍手:“那還等啥。
走呗!
洪水可不跟你等時間!
”
略帶深意地看了秦琴一眼,姜思銘道:“縣主說話……好有意思。
很多新奇詞兒,想來是方言?
”
秦琴道:“你說是就是吧。
”
幾個人說得入港,都沒留意到上首蒙瑜的臉色。
蒙瑜一拍扶手:“不行。
”
大家又被吓一大跳,一塊兒回身對着蒙瑜,都出于禮節地做出側身傾聽的姿勢來。
蒙瑜黑沉着臉說:“雲錦造的河堤,你們竟然要拆掉?
!
那萬萬不可以!
”
!
。
秦琴:“……”
明湛:“……”
姜思銘腦門子上的青筋,又突出來了。
蒙瑜說:“那就是打雲錦的臉,對雲錦大大的侮辱!
”
姜思銘柔聲道:“王爺,您想偏了。
雲錦姑娘當初出謀劃策,幫助殷州百姓修築河堤,初心也是為了更好的治理黃河啊。
何況現在說的是炸冰淩,不是拆河堤。
”
蒙瑜臉色稍緩:“當真?
”
“當真。
”
“好。
”蒙瑜鄭重道,“那我就允許你們去一趟。
但是,河堤且不可動。
這是死命令!
”
姜思銘無奈道:“遵命。
”
大家都很無語,誰也沒想到,蒙瑜竟是戀愛腦如斯!
為了個女人,什麼都不顧了……都這個當口,還惦記着保留蘇雲錦亂彈琴搗鼓出來的河堤!
哄着蒙瑜的事情,交給姜思銘來辦。
秦琴和明湛套上馬車,帶上牛大壯等人,直奔河堤而去。
坐在秦琴的馬車裡,牛大壯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放。
他對明湛誠懇的到:“大人,剛才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
大人請勿見怪!
”
明湛道:“我是不會見怪的。
但你們剛才過于沖動了,也是不應該。
這一次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
”
牛大壯垂下眼睛,雙手緊張地握住膝蓋,不吱聲。
看到他懊惱,秦琴道:“沒事,戴罪立功罷了。
再一個,如果你扛了下來,或許可以保住跟随你闖進莊宅的那百八十個老百姓的性命。
如今别的什麼都不要想了。
先把冰淩給炸了吧。
”
她一邊說,一邊遞給牛大壯一碗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