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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一月工期短半程

   鲛明燈下照千裡,一月工期短半程。

   時間一晃,到了六月六,正是完工剪彩的大好日子。

   文蘭河大橋落成了!

   鐵枝做骨,夯土為墩,雲石為欄,四匹馬車并肩可過,氣派非凡。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

   “我的娘咧,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文蘭河上有橋了!

   “以後我們就可以走路去趕集了!

   “走路要花多久?

   “聽說走過去也就是一袋煙功夫不到!

   “!
我沒有聽錯吧?
那可太方便啦!
我以後走親戚可就方便啦?

   圍觀的路人,擠得兩邊橋面水洩不通的,忍不住暢想起未來。

   “走親戚方便,逛窯子都方便!

   “嘿,老黑你咋說話的呢……”

   “你不想去小東湖開開眼界?

   “你拉倒吧,我哪兒敢。
我家婆娘知道了,非讓我跪香不可!

   “你想哪兒去了呢,我意思是說,把嫂子親手做的那些個鹵味、蝦幹、烤鱿魚,賣給小東湖的貴客們。
那些個腰纏金腳穿銀的豪闊客人,随便手指縫松一松,都夠我們三個月吃喝不愁。

   “噢……”

   “咋地你滿臉失望的呢?

   “胡說!

   “砰!

   過去,過河隻能靠船,好多東西運不過去,出行也不方便。

   更是滋生了蝦霸這種敗類,養肥了朱知府這種貪官。

   随着今天的大橋落成,一切都成了往事!

   ……

   金灘鎮外空地上,香味傳得老遠老遠,直蓋過了大同酒樓的風采!

   往日工人們放飯的棚子裡,挂起了大紅布,到處都裝點得喜氣洋洋的。
人聲鼎沸,今日大家都圍着竈屋轉,有人幫着洗菜,有人幫着殺雞宰鴨,還有人不擡頭不停手不歇氣地收拾着流水價般送過來的海貨鮮貨!

   馮曉也很夠意思,自掏腰包,大宴全場。

   很是有犒賞三軍的意味!

   有大财主撒錢,後勤大總管吳月桂兩口子自然不含糊,麻溜利索訂好了食材,做好了菜單——沒錯,跟着秦琴幹了幾次建房子建糖坊的大活兒之後,吳月桂學會了做菜單了!

   不能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啊!

   然後兩口子撸起袖子,領着夥房裡的人,熱火朝天地幹活!

   等飯菜香味飄老遠的時候,秦桂樹領着十幾個漢子,也把百八十張大圓桌給支棱起來了。
都是往鎮上借的,還借來一張大紅布,往上首的桌子一鋪,就有了主桌的味道。

   秦琴很驚訝,問:“桂樹哥,你做個主桌幹啥呢?

   秦桂樹比她還驚訝:“啊?
讓馮大人坐啊!
人家堂堂朝廷命官,總不能跟我們一起沒上沒下的吧!
——我得多嘴一句,我們這段日子,夠沒上沒下的了。
哎喲,那可真的是過意不去的。

   秦琴張大嘴巴,眼睛瞪圓:“他跟我們一起吃?

   “那你得問他去!

   于是,秦琴還真的去找馮曉了。

   在橋頭的風水吉位上,馮曉領着衛家三傑,在祭魯班祖師爺。

   一切簡單又隆重,不過是一塊肉,一隻雞,一條魚,三碗米飯,外加白酒一壺,一柱清香。

   衛家棟念叨着:“祖師爺保賀,橋頭堅牢橋尾順,車水馬龍通四海,平平安安到來年,一橋堅牢用五代。
百年基業今日起,百子千孫福蔭來。

   他念一句,馮曉跟着念一句,像模像樣的。

   拜祭完畢,他們轉過身,馮曉才發現了她,眼前一亮:“是你。

   秦琴道:“聽桂樹哥說,你要跟大家一起吃席?

   馮曉道:“是啊。
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馮有?回去拿酒了,今晚大家不醉無歸。

   秦琴道:“我以為你隻出錢請客……沒有必要啊。

   他們一邊說,一邊往外走,不知道怎麼的,走着走着,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馮曉說:“為什麼沒有必要?
難道我掏了銀子,還不能吃一口?

   “……”秦琴覺得他在強詞奪理,就說,“你是官老爺。
我們不過都是些大老粗,跟我們坐在一起痛吃痛喝的,你不嫌丢臉啊?

   勾了勾唇角,道:“你不看看我們的鄧大人,拿着銀子,挂着監理的名頭,索性闊佬懶理的。
也就是今兒個上午來打了個鴿子轉。
官兒能做到那樣,已經算是正确無比,是我們底下人的福氣咯。

   馮曉垂下眼眸,長長的羽睫遮掩住了他眼底裡的神色:“所以,你們這是不樂意見到我麼?

   他這樣一說,秦琴又感到自己有些過分,道:“不能這樣說哦,被人聽見了,會傷心的。
桂樹哥為了突出你,還特意鋪了紅桌布呢。
我隻是顧慮一下而已,你這樣……再回到你的圈層裡,會不會因此而受到困擾?

   “秦琴,你不妨說明白一點你的意思。
”馮曉的聲調,有些往下掉,低低沉沉的。

   秦琴歎了口氣,她就是不喜歡馮曉這樣,明明什麼都明白,卻偏喜歡叫她一清二白的攤在太陽底下說。
這讓她不舒服。

   她說:“我的意思就是,你和我們一起走太近了。
回頭到了京城裡,回到了你小侯爺的圈子裡,會被人嫌棄你身上的土腥味。

   馮曉的眼睛,頓時蒙上了陰影。

   他說:“是嗎?
呵呵……那你意思是,為我好?

   秦琴倒答不上來了。

   她挽了挽垂落鬓邊的碎發,說:“我不敢僭越。
隻做個提醒……至于該怎麼做,還是大人您自個兒決定的。
難道不是麼?

   馮曉仰起臉,看都不看她,下巴恨不能勾到天上去,傲氣揚聲一笑:“哈!
那就謝謝你提醒了!
不過我早就跟大家約定了,文蘭河大橋落成之日,必定大醉一場!

   說完,邁開大長腿,大步流星的走了。

   ……

   宴席在下午,未時。

   幾十桌工人按位而坐,人人都有位置,那叫一個熱鬧。

   雞鴨魚肉俱全,地瓜酒的烈香飄來,熏熏然,鬧不好連過路的行人都得熏醉了。

   就連女人們也坐了十桌,以秦琴為首,她們不喝烈酒,但細心的馮曉也命人帶來了桃花釀、梅子酒等淡酒。
清香宜人,蜜水兒似的,讓原本就高漲的氣氛,越發烈火烹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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