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涼薄每是讀書人
岑探花掰開了揉碎了的一番話,就把熱血上沖的衆人都給壓住了。
畢竟救人也得惜着自家命啊。
這件事就這麼着,興頭了不到半天,就擱下來了。
信的末尾,鄒知府自個兒也道歉半天,也澄清了半天,最終出來的一句話就是:“我也愛莫能助。
請夫人認命吧。
”
秦琴把信一把火燒了,并沒有怪任何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為了明湛不顧自己前程。
幸好她還有一幫江湖朋友。
幸好,她……自己也是縣君,有資格寫密折給順武帝!
鄒知府的這封信,倒也側面印證了餘大廚打聽到的話——明湛出事,和岑家脫不了關系。
至于岑家為什麼忽然之間變成咬着自己不放的瘋狗?
很簡單——為了錢!
……
陳子梅使盡渾身解數,才堪堪把岑宇犯病的事情隐瞞了兩天。
這兩天,真是度日如年一般,每次晨昏定省,都得格外小心翼翼。
幸好岑探花和岑進忙着上蹿下跳的陷害明湛,岑母一顆心全撲在了懷孕的岑洪氏身上,他們暫時沒有起疑心。
但傍晚的時候,岑母好像才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似的,居然打發人來叫岑宇去吃飯,被陳子梅想法子打發走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坐在岑宇床頭,陳子梅把瓶子裡最後一口靈泉水渡給了岑宇,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岑宇呼吸微弱,印堂泛出青紫色。
已經倒空了的鼻煙壺,放在他手邊。
陳子梅低聲哽咽着說:“岑宇,我去請大夫了。
活死堂的大夫今天晚上就來。
你……你千萬要頂住啊!
”
說罷,她關上門,從窗戶裡翻了出去。
來到早就準備好的狗洞旁,陳子梅把外面的衣裳一脫,露出裡面當年修橋時秦琴送的夜迷彩,雙手雙腳着地就要往外爬。
随着金珠一聲極其壓抑的低呼,陳子梅命運的後頸皮被溫溫軟軟的手捏住,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拎了起來。
耳畔響起秦琴疑惑的說話聲:“你在幹啥呢?
”
聽到秦琴的聲音,陳子梅激動得差點又要哭出來:“大、大姐!
”
“别吱聲了。
”秦琴嗅了嗅鼻子,道,“我來的時候就覺得你們家情況不對。
現在你屋子裡還一股藥味……是不是岑宇出事了?
快帶我去看看!
”
陳子梅原本就在強忍眼淚,現在抖了抖肩膀,抽鼻子抽得更響亮了,“是……是!
”
她回轉身,才看到秦琴也是穿一身夜迷彩,頭上還帶着一個一閃一閃紅光的東西。
隻見她手腕一抖,手腕上一個小盒子似的東西,就把一個勾爪迅速收了回去,也不知道收哪兒了毫無痕迹。
明明是同樣一身衣服,穿在秦琴身上,那氣質完全不一樣,渾然天成,英氣飒爽。
似乎她天生就應該披着這一身皮似的……
看着秦琴迅速抖出一件外衣來披上,十幾步的距離就完成了變裝,俨然又是平日那個熟悉的秦琴了,陳子梅落在秦琴身後一尺遠的地方,緊緊跟着,一直懸浮着的心,才算落到了實處。
進了屋子,秦琴二話不說,直奔岑宇病榻旁邊。
看了那空了的鼻煙壺,她嘟哝了一句:“怎麼用得忒濫了。
”
倒沒有再第二句話,再看到那個陳子梅病急亂投醫用的瓷瓶子,秦琴嘴角一勾,道:“這裡面的水,用完了?
”
陳子梅雞啄米似的點頭:“是。
多虧了這瓶神奇的藥水,吊住了遠瀚一口氣。
而且無色無味,跟清水似的,也很容易入口。
”
秦琴用力一捏岑宇的牙關,發現閉得挺緊,不禁奇道:“他七竅緊鎖,肺宣不調,口鼻全都不通了……你怎麼喂的?
”
臉上泛起一陣绯紅,陳子梅低聲地道:“就,就那麼渡,渡給他呗。
”
看到妹子不自覺地舔嘴唇的小動作,秦琴明白了,自己也紅了臉。
腦海中那張清俊的面孔一閃而過,強壓下心情,扭臉道:“嗯,也算是聰明的做法。
”
陳子梅一陣歡喜:“姐,你在誇我麼?
”
“算是吧……”
秦琴口中隻拿些輕松話題跟陳子梅聊天,舒緩小丫頭那随時會崩斷的精神。
眼神始終保持嚴肅專注,手底下的活計,也是毫不含糊。
服藥,施針,放血。
最後一劑強心針打下去,中西合璧,真材實料并空間外挂并用,終于,岑宇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低聲呻吟:“好痛啊……好痛……”
陳子梅歡喜得整個人要裂開,縱身撲上前去:“遠瀚!
”
命運的後頸皮再次被秦琴拎住,往後一扯,“你給我老實站着。
他身上的銀針還沒拔呢!
”
床上躺着的岑宇,隻穿着一條褲頭,露出白慘慘的肌膚,跟插着的銀針雪光相映,竟看不出彼此分别來。
秦琴一邊拔針,一邊對岑宇道:“你數毒并發,本來必死無疑。
幸虧小梅機警,給你喝了那些……藥水。
吊住了一口氣。
”
“我現在用銀針和藥劑,暫時解了一部分毒素,這也會造成你未來十二個時辰裡的思維緩慢,食欲不振,昏昏欲睡。
這些都是正常的,覺得困了就睡,覺得餓了就吃點,過後就好。
”
她也是傻逼了,沒有化學合成,古代的大部分毒素,說白了都是生物酶在起作用。
作為專業的戶外搜救公司,她的空間裡,恰恰有好幾個大冰櫃,裡面全都是應對各種蛇毒、蠍毒、植物毒素的血清。
注射器什麼的,也是一應俱全的。
而且在空間裡的東西也放不壞,連電費都省了……
也怪自己先前不懂醫理,放着空間裡現成的寶貝疙瘩都不會用。
如今學了醫,才知道怎麼用起來這些閑置的東西。
岑宇“嗯”的一聲,又閉上眼睛。
秦琴說:“别說話了,眯着吧。
”
誰也沒說話,她安安穩穩地把銀針全部拔出來,用棉花沾了烈酒,交給陳子梅道:“小梅,你用這個鑷子夾上棉球,沾上烈酒,給遠瀚身上消毒。
銀針上見了血,怕感染破傷風。
”
雖然她空間也有抗生素,不過岑宇虛弱,還是少用藥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