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小火爐似的,又暖又軟
“就是無事找事的事情咯。
剛才黎荊氏來見我,想要買我們的石料,話趕話的,倒是成了一件事兒。
”
秦琴就把自己打算和黎荊氏合夥做端溪石玩意兒的打算,一長一短的跟明湛說了。
皺着眉頭道:“我們有石料,沒有工藝。
他們有工藝,沒有石料,如今正好合作。
如果做得好的話,興許還能把京城的工藝,引到瓊州去,準能賣個好價錢。
這是刀切豆腐兩面光,一家便宜兩家占的好事情。
可我唯獨把後天要走的事情忘了!
那可咋辦?
”
明湛沉靜地聽着,垂着眼睛,臉上沒什麼表情。
秦琴的急性子一上來,就俯身過去,揪明湛的耳垂:“喂,你倒是吱個聲啊!
”
明湛笑着,微微一側頭,就躲過了秦琴的魔爪:“别鬧……”
他嗓音暗啞低沉,帶着磁性。
就好像一雙無形的手,撥動了秦琴的心弦,讓人臉紅。
秦琴的爪子,就真的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了。
“我在想事情呢……”明湛單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子,輕輕放一邊,“你們是約了明天?
”
她的手被明湛放在了桌子上,秦琴有些沒趣,“嗯嗯”着,收回了手。
手指尖涼涼的,好像還帶着明湛耳垂的溫度。
真是奇怪……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耳垂是冰冰的。
他的手也是冰冰的,秦琴想起他有時候握着自己的手那會兒,要握好一會兒才暖。
反而是她自己,就跟小火爐似的,又暖又軟。
難道說人的體溫會跟性格有關系?
她是暴躁的,而明湛,永遠都那麼冷靜。
腦子裡平白無故地胡思亂想了這許多,一時之間,就沒顧得上回答明湛的問題。
直到明湛又問了一遍,秦琴才明确地回答着:“是明天。
先去工場,看看師傅的風格如何。
興許還要定圖樣風格什麼的,最少得去兩次。
家裡的行李也得收拾……”
越說越感到分身乏術,左右為難。
身邊還是需要有個膀臂呀。
明湛道:“既然如此,那是賺錢要緊。
你盡管去處理你的事情,家裡打點什麼的,交給我好了。
”
秦琴眨了眨眼睛,“這,不太合适吧?
”
女主外,男主内?
眼底好像藏着一絲絲笑意,明湛淡淡的道:“這在以前又不是沒有試過。
”
秦琴頓時就明白了,說的是原身那會兒的事呗。
她老臉一紅,道:“你就逞能吧,又要上差,又要回來打點行李,累着了我可不管你!
”
一邊說着,倒是一邊放下了心頭大石。
……
吃過了晚飯,一輪明月上中天。
這時候,天氣早就涼爽徹骨了,樹葉子開始變黃,飄落,那天空又高又遠,明月當空,隻有指甲蓋般大小,那月華清輝卻是美不勝收。
如此畫面,是在南方看不到的。
秦琴裹上了擋風禦寒的灰鼠裡子披風,來到院子裡拜月。
鮮花、月餅、柚子、葡萄,外加三杯淡酒,他們把三柱清香插在一塊大月餅上,朝着天空合十跪拜,念念有詞。
不外乎都是希望阖家團圓,身體健康,多福多壽之類。
秦琴祭拜完畢,站起身來的時候一趔趄,明湛扶住了她。
彼此目光對視,不知怎的,秦琴就笑了。
看到她笑,明湛也微微一笑。
“天冷,一會兒怕是會下露水。
我們回屋裡去吃月餅吧。
”他說着,也沒有放開秦琴,直接牽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回走。
丫鬟婆子們收了東西,在後面跟着。
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一股親情,在秦琴心底滋生,這感覺很溫馨。
她心想,真好,她前世沒有親人,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是她最親的人。
但這一世,是有親人了,是真正有血緣關系,有正常家庭生活的親人。
無論是前世的親人還是今世的親人,都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
心中被感激之情充斥着,塞得滿滿的。
在進屋之前,她忍不住又雙手合十,對着明月拜了拜。
“謝謝你。
”
“傻丫,你在嘀咕什麼?
”
秦琴眯着眼睛笑了笑,說:“沒什麼,這就來了!
等着我切月餅啊!
”
北派的月餅,和她從小吃習慣的南派不一樣,皮酥脆,有豆沙餡,有蓮蓉餡,正中點了一點圓形的紅曲。
這月餅有碗大,要切開來分吃。
秦琴既喜歡吃甜食,又喜歡玩刀子,搶着要來切月餅。
還好家裡都她說了算,也沒有人和她争搶。
明湛笑着把陶瓷刀子擦幹淨放好,說:“等着你呢,沒有人和你搶。
”
“阿湛,剝個柚子。
我要吃柚子。
”
“好。
”
丫鬟們對他們的相處已習慣無比,隻是在旁邊幫忙打打下手什麼的,桌子上全都是兩口子自己的活計。
充滿了小情趣。
秦琴打橫一刀,切開了月餅,嗅了嗅撲面而來的香味,說:“咦,這是玫瑰味?
”
明湛道:“嗯呢,蜜意居今年新出的口味。
我看着不孬,就買了二斤。
”
軟乎乎的玫瑰餡,透着微紅,當中閃着點點蜜光,一看就很好吃。
秦琴不争氣的眼淚都要從嘴角流出來了,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抄起刀子準備切第二刀……
李嬷嬷卻走了進來,手裡捧了一個包裹,道:“大爺,外面來了個姑娘,說這是他們家小姐送給大爺的中秋賀禮。
”
那禮物包紮得很用心,裡頭用綢緞包好,外面還紮了一層透明的蟬翼紗,看起來就跟籠罩在煙霧裡一般。
光是這個包裝心思,就叫人賞心悅目得很。
秦琴心念一動:這風格……倒是像某人。
從李嬷嬷手裡接過了包裹,明湛一邊拆開,一邊問:“是誰家送來的?
”
秦琴道:“應該是蘇雲錦姑娘。
”
明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不能吧。
人家大姑娘家的,給我一已婚老男人送禮物?
”
“信不信由你。
”秦琴笑吟吟的道,“我跟你賭一根黃瓜?
”
“才不跟你賭黃瓜,入秋的老黃瓜不好吃,要賭就賭茄子。
你給我烤,要跟從前那樣,擱上蒜蓉的……”
也是奇怪,明湛在外頭寡言冷語的一個人,在秦琴面前,就是滿嘴跑車的。
一邊開着玩笑,逗得滿屋子人都忍不住彎腰捂肚子的,一邊拆開了那兩層包裹,露出一個紙盒子來。
紙盒子上,還有一張散發着蘭花香味的小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