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微服私訪到臣家
秦琴看清楚面前微服出訪的順武帝,不禁瞪圓了眼睛!
就在一聲“皇上”呼之欲出的時候,順武帝沖她打了個眼色,秦琴懸崖勒馬,及時改口:“黃老爺!
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
順武帝說:“聽說明大人生病了,來探望一下他。
”
秦琴“喔”的一聲,楞了一下子,才想起把順武帝往裡讓:“裡面請。
”
明湛一身家常便服,正在卧房裡看書,眼睛半開半閉的,面如白玉一般。
順武帝一走進來,不等他有反應起身,就即開口:“明湛,你看看是誰來了?
”
明湛一擡頭,也是吃了一驚,起身行禮:“皇上!
”
順武帝扶他起來,道:“免禮,免禮。
不是舊傷複發了嗎?
怎麼還坐在窗戶處看書?
要是受了風怎麼辦?
”
“無妨。
”明湛道,“悶在家裡沒事做,不看看書,更難過日神了。
”
秦琴親自招呼着順武帝坐下。
茶過三巡,用了些點心,順武帝看了秦琴一眼,秦琴會意,便即識趣告退。
退出來之前,還關上了門。
屏退了左右。
順武帝這才歪着頭,端詳着明湛,來回兩遍,方才道:“明湛。
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多坐卧休息,靜養為主。
切勿要強。
”
明湛道:“還是那句咯,都習慣了。
看看書下下棋,不然一天熬不到黑。
”
話說到這裡,順武帝才算徹底相信了明湛是真的傷勢發了。
眼神一寬,眼底一絲警惕才算消失,轉開視線喟歎:“你為了天朝,流血流汗,還留下滿身舊傷。
無怨無悔的。
當得上‘鞠躬盡瘁,赤膽忠心’八個字!
”
明湛擺了擺手,笑道:“皇上謬贊了。
八字考評什麼的,鬥膽請過個五六十年,再請賜吧。
”
順武帝哈哈大笑,極愉悅。
沒錯,明湛太了解順武帝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裝病,順武帝肯定不信。
反而這樣穿着家常衣服沒事人般看書,順武帝會認為明湛在硬撐着,反而會相信他身上帶了傷,且傷重無法上朝。
虛虛實實,難以言喻。
笑夠了之後,順武帝話鋒一轉,“明湛。
那日……是朕沖動了。
說了一些不計後果的話。
”
明湛垂眸,臉上也是表情欠奉。
順武帝說:“朕……皇兄,心裡最疼愛的,就是玦兒。
玦兒死了,皇兄我隻想到要給他死後哀榮,卻沒有考慮到他還有三個遺腹子。
而三個遺腹子的外祖家,又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如此說來,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讓我們蒙氏江山,日後有任何枝節。
……所以,皇兄那日的話,打算收回了。
你覺得意下如何?
”
皇帝素來金口玉言,如今卻決定收回,自掃顔面。
可見順武帝也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明湛拈起茶杯,不悲不喜,俨然寵辱不驚的模樣:“一切單憑皇上定奪。
”
順武帝打量着他:“你……不怪皇兄?
”
明湛道:“将心比心,我也是個父親啊。
”
也就一句話,便叫順武帝眼尾紅了。
他道:“那,玦兒的喪事……”
明湛道:“或者可以交給禮部,酌情而辦。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他們經驗豐富,放心交過去,未嘗不可。
”
順武帝尋思片刻,點了點頭:“是的。
不留碑,不留文,不留封号,但多多的陪葬,水陸道場,也就可以盡這份心意了。
歸元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朕。
”
明湛說:“自然是如此。
”
在明湛處找到了答案,順武帝看着整個人都放松了。
離開的時候,再三叮囑明湛要早日康複,早日回到朝堂上去。
明湛一一應了。
順武帝聽取了明湛的建議,把蒙玦的葬禮下放給禮部全權處理。
禮部派人左右蹦跶了好幾回,不過是試探明湛的态度。
後來發現明湛落落大方的,毫不介意,并且還殷切過問,跟對待一般子侄晚輩的大事般無異。
難過之處,也毫不掩飾,真情流露。
于是禮部也就放下心來,按照原本就有的現成舊例,給蒙玦辦了個風風光光的喪事。
出殡當天,順武帝親自扶靈,哭暈了好幾次。
花芷韻和三個側室,以未亡人身份,守在後面。
花芷韻一身缟素,帶着對牌,主持各種内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赢得上上下下一片交口稱贊。
花家派來吊唁的娘家人,看到花芷韻如此,知道她雖然沒有了太子妃的名分,但在天家地位超然,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回過頭去,辦事又多了幾分盡心盡力。
因蒙玦不是太子,不算國喪,順武帝隻要求宮内的人服喪一月就除了孝了。
一個月之後,時姨娘率先生下一名男孩。
生産的時候,很是有些兇險。
有經驗懂人事的趙嬷嬷已經不在了,秦琴隻得跑了一趟,去坐鎮。
皇後處和慧貴妃處都來了人幫忙。
一盆盆血水倒了出去,一片片人參不要錢的往時姨娘口裡送。
屋子裡裡外外,封的密不透風的。
花芷韻就跟男主人沒兩樣似的,站在門口,伸長脖子拼命往裡談:“時姐姐!
放松!
時姐姐!
别怕!
”
!
。
最後,時姨娘終于生下一個臍帶繞脖子三圈的瘦小男嬰。
秦琴眼疾手快,沖上去用消毒好的剪子咔嚓剪短臍帶,松開來。
一頓急救,男嬰發出鴨子叫似的嘶啞微弱的呱呱哭。
“救活了救活了!
”秦琴讓穩婆把孩子帶下去包裹,對時姨娘說,“平安無事!
”
時姨娘已經脫了力,對着她如釋重負地一笑。
秦琴讓人把孩子就放在時姨娘身邊,務必要吸到第一口初乳。
又搞來一些甜牛乳給時姨娘喝了恢複體力。
把照顧早産虛弱兒的注意事項,車轱辘地對伺候時姨娘的人交代交代再交代,直到确保所有人都記住了,之後才離開了産房。
屋外竟日暮西垂,天色昏暗。
“好家夥,這是生了一天啊!
”
!
。
秦琴甩着酸疼的胳膊,自言自語,“做女人真難。
”
花芷韻迎了上來,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别過來啊,我身上臭的很。
”
那可不,秦琴自己現在都嫌棄自己身上的臭味。